“裴先生,今日就勞你掌掌眼,看看那馬怎麼樣,要确是匹難得的,本宮就打算呈給父皇做壽禮了。”
“大殿下放心,交給在下,一看便知。”
公孫靖淳的隊伍很快就上到了二樓,和那中年男子的談話内容也漸漸聽不清晰。
納蘭栩等公孫靖淳的人都走過了,才悠哉哉繼續往下走,徑直往馬棚走去。
備賽的馬都集中在跑馬場西面的小馬棚裡,十匹駿馬,一馬一欄,圉人正給它們添幹草吃。
上月奪魁的小黑馬也在其中,馬嘴嚼吧嚼吧吃得正歡,一雙黑亮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圉人。
納蘭栩想着方才在樓梯上聽到的對話,嘴角微微帶笑,沒有再往前,遠遠地站定,看那圉人有條不紊地喂了一陣馬,配上黃綠斑駁的草場,畫面竟還有分歲月靜好之意。
也不知過了多久,涼風漸起,納蘭栩攏了攏牙白的大氅,雙手也順勢攏進了袖中,溜溜哒哒地回了看台。
這會兒人都差不多來齊了,三皇子公孫靖渝不知何時坐到了公孫靖淳隔壁的一桌,同桌的還有一名年紀稍小一些的年輕男子,穿着一套青色浮光錦圓領袍,面龐看着還有幾分少年氣。
納蘭栩四處看了看,果然見那位交際花杜小姐也來了,隻不過這回是一個人倚在圍欄邊,單手支着面頰往遠處看風景,有些百無聊賴。
“納蘭公子,快坐吧,一會兒就開始了。”狄榮微笑着給納蘭栩倒了杯熱茶。
李蘭舟顯然是想着上回掙的銀子,這會兒已經躍躍欲試了:“納蘭兄你快來呀!”
納蘭栩好笑,在李蘭舟身邊坐下。
“你說今天我們押誰好?還是那匹什麼西域寶馬嗎?”李蘭舟探頭探腦地往樓下張望,“哎呀,今天人也太多了,他們會不會都押那匹小馬啊……”
“一會兒再看吧。”納蘭栩抿了口熱茶附和,“今日确實多了許多生面孔。”
“可不是嘛,沒準兒都是沖那黑馬來的。連五皇子都來了,這我還是頭一次見。”狄榮笑呵呵道。
順着狄榮的視線看去,正是公孫靖渝同桌的那名青袍青年。
公孫靖澈?
納蘭栩再一次打量了那看起來純良溫和的青年,點點頭。
市井傳聞五皇子的母族沒有勢力,五皇子本人也無心權勢,一心讀聖賢書,偶爾作個絕句還能哄老皇帝一笑,可以說是公孫家最像個普通兒子的皇子了,若是不出意外,再過幾年就能做個閑散王爺過閑雲野鶴的日子了。
“馬出來了!”
有人高聲喊了一嗓子,看台上的人立馬一擁而上,将圍欄擠了個水洩不通。
原本一個人想着心思的杜心月都被擠了出來,杜小姐看着擁擠的人群也隻能輕輕搖了搖頭,徑自找了張僻靜處的桌子坐了。
李蘭舟沒搶到前排的位置,抓着納蘭栩的衣袖,像隻小螞蚱似的蹦蹦哒哒,試圖看清樓下跑馬場上的馬匹。
“納蘭兄,它今天也在,我們還押它嗎?”李蘭舟一眼就看見了那匹黝黑發亮的小馬,偏頭詢問納蘭栩的意見,“他們把青追也放出來了,那匹馬之前蟬聯了六次第一。”
周圍已經有不少人在下注了,一批人見識過小黑馬上次的成績,毫不猶豫就押了,還有不信邪的都押了青追,說是要看看這橫空出世的黑馬能不能赢常勝将軍。
納蘭栩隻是微笑:“押小黑。”
“好!”李蘭舟一點兒不遲疑,立馬掏了兩錠锃亮的銀元寶押小黑馬。
狄榮看着都覺得好笑,揶揄他道:“蘭舟,你這小貔貅今兒怎麼掏這麼多出來啊?要不我也跟着你下注吧?”
李蘭舟趕緊嫌棄地推推他:“去去去,你愛押誰押誰,别跟着我押,回頭赢了還得分走我賺的錢。”
兩人笑鬧着,一聲哨響,跑馬場上的戰局也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