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允第一個察覺到女人的不對勁,趕緊叫住兩個兄弟,三人拆開棉被一看,辛遇瑩已然面色發青,一雙杏眼圓睜,直勾勾地瞪着天花闆。
三顆心髒頓時沉進了谷底,屋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怎麼辦……怎麼辦……”韓允整個人篩糠似的抖。
韓束面上的猙獰還未褪去,雙手卻也是不停地發顫:“别吵!”
沒想到最後竟是看起來最為書生氣的韓德發将棉被一扔,主心骨一般扳正了韓允顫抖的身子道:“不是我們殺的人,是葬花人。大表哥二表哥,是葬花人殺了辛遇瑩,明白嗎?”
韓德發确實是讀了些書,對早幾年發生的葬花人殺人案有所耳聞,帶着韓束韓允兄弟二人僞裝了這一出案件。
韓德發的母親韓二夫人是韓周母親的閨中姐妹,兩家往來頗多,經常來錦城韓府小住,韓德發便自己翻窗去取院外的紅梅,從窗口将花瓣轉交給兩個兄弟。
趁紅棗還未回來,身形最健壯的韓束負責将屍體從韓府後門背走,韓允留在新房内布置現場,再由韓德發去截住往新房而來的韓周。
紅棗給韓周準備洗漱的帕子時看到的人影正是假扮辛遇瑩的韓允,在聽到韓周進院的聲響後,韓允再從窗口翻出,在韓德發的幫助下從側門悄悄離開,這也就是窗楞上為何隻有向外腳印的原因。
至于背着屍體離開的韓束顯然運氣很好,沿途随意找了一家棺材鋪,剛巧這吉祥棺材鋪裡就擺着一具全新的棺材,可惜韓束并不在意多年前葬花人的案子,将屍體放入棺材中卻沒有将棺蓋釘死,留下了僞裝的破綻。
案件的經過水落石出,韓允韓束兩兄弟被當堂扣下押入大牢,仇天寶另派了一隊捕快前往韓府捉拿韓德發。
圍觀的百姓議論着各自散去了,韓家老夫婦都是一臉晦氣的嫌惡表情,一前一後出了應天府,隻留下韓周失魂落魄地站在堂下,半天都沒有從震驚與寒心中回過神來。
“韓公子,你還好嗎?”容世雪剛目送着兩個殺人犯被拖走,還一身涼飕飕的氣息,見韓周呆愣愣地不動便問了一嘴。
韓周眼簾微顫,韓允和韓束的供述在他腦海中一遍遍回放,他仿佛能透過虛空看到那夜的辛遇瑩從驚恐漸漸變成絕望。
“韓公子?”容世雪皺眉,擡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要不要跟我去把辛姑娘帶回去?”
韓周這才恍然清醒,從喉嚨口艱難地擠出一句話來:“要的……要的,麻煩大人了。”
事情了結,蕭謹言攬過朱珠就準備回玄鶴司去寫案件記錄了,卻不想剛邁出大堂就迎面跑來一衙役。
那衙役就是昨日蕭謹言剛來應天府時遇到的那位,瞅見熟面孔擡手就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瓜,道:“哎呀,我說咱衙門哪裡有女官爺呀!原來老爺子是說您呢。”
“哈?”蕭謹言被這衙役沒頭沒腦的話整迷糊了。
“大人,那個,辛家那位老人家來了。”
一聽是辛老爺子來了,蕭謹言心情複雜,撒開朱珠囑咐她先拿了老卷宗帶回玄鶴司,随即一個人小跑着去接辛老爺子。
老爺子有年輕的衙役帶着正往裡走,揣着手四處打量,看着頗有些緊張。
“辛爺爺!”蕭謹言一個箭步上前挽住了老爺子,乖巧地問他,“您怎麼來了?”
“姑娘啊……阿瑩的案子……是不是……是不是結了?”辛老爺子混濁的眼裡印着蕭謹言年輕的面龐,小心翼翼地問。
“嗯,結了,衙門本來是晚些時候要派人去同您說的,不用您自己跑一趟。”
“姑娘,我……來接阿瑩回家。”
老人話聲輕輕,在場人心上卻是如有重石,堵得人難受。
“好,我陪爺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