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張書案,一人站一人坐,邢通擡手點了點桌上的卷宗接着道:“這次葬花人的案子雖說是結了,但兇犯的情況複雜,大理寺也……我沒辦法判定你在此案中的成績,所以我們幾個教推商量下來,把下面最新遞上來的案子交給你,重新裁定。”
蕭謹言深吸一口氣,這個案子确實進度跳躍,她與沈禾一同調查得出了個案中案的猜想,但實際上年月太久他們都沒有實際證據,能結案都是因為盧兆芳自己供認不諱,便隻得苦笑道:“是,屬下明白。”
接了案卷蕭謹言就匆匆忙忙與癸字班的其他人交接好手頭的事,踩着夕陽的尾巴回崇義坊收拾行裝。
這一趟可是遠門。
等蕭謹言背了包袱急急趕到城門口,就見大門已經落下了栓子,還有一青年男子正與守城官兵苦苦糾纏。
“官爺,拜托了,我今天真的必須出城,再晚就趕不上最後一班船了……”
說話的男子一身灰白長衫,用料垂順,即便光線不好,單看這布料的質感就知道絕非凡品,與之極不協調的是男子所提的麻布小包袱,又髒又破,好不奇怪。
“玄鶴司出城辦案,勞煩兄弟開一下城門。”
蕭謹言牽着馬走近,從腰間掏出自己的腰牌給守城官兵看,餘光瞥了一眼那長衫男子,就見此人面頰瘦削,眼下青黑,全然不見先前意氣風發的儒商模樣。
這人是誰?正是醉仙樓的少東家韓周。
蕭謹言認出人來,不由訝異道:“韓公子這麼晚還出城?”
“說來話長。”韓周憔悴得脫了相,苦笑着央求道,“可否請蕭大人捎我一捎?”
蕭謹言并不多言,隻同那守城的兵多叨了一句:“這位是我朋友,我們一同出城。”
說話間,城門已開了半扇,蕭謹言沖幾名兵士抱拳道謝,便又略一偏頭示意韓周跟上,二人一前一後出了城。
“多謝蕭大人。”
韓周長揖拜謝蕭謹言,給蕭三小姐驚了一跳,忙将人扶住:“舉手之勞,韓公子不必如此大禮……夜幕将落,韓公子一個人出城可不穩妥,是有何急事嗎?看這行頭,你是……要出遠門?”
“蕭大人聰慧,草民是要去威海。”
“呀,那得坐船吧?看天色,趕東郊的渡口最後一班船得快些了。”蕭謹言拍了拍自己的馬脖子道,“我送你一程吧,莫要誤了時辰。”
韓周心中也是着急,便不推辭,跟着蕭謹言上馬一路疾馳而去。
蕭謹言馭馬之術同蕭老太爺學得七七八八,普通的馬兒也跑出了千裡良駒的氣勢,趕到渡口時甚至還有時間富餘。
韓周在馬背上颠得有些氣喘,礙于男女大防也未敢抓着蕭謹言的衣襟,一路上摳着馬鞍過來,腰杆兒都硬麻了,下馬險些跌了一跤。
“韓某謝過蕭大人。”韓周回身行禮道謝,頓了頓又問,“大人可有覺得……是我害了阿瑩?”
“如若我攔住了家中人的刁難,如若我沒有堅持娶她過門……如若我沒有與她相識……”
蕭謹言神色淡淡,看不出悲喜,與韓周道:“老實說,我不喜歡你,因為你确确實實沒有保護好自己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