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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初探甯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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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得備幾雙草鞋。”杜心月瞥了一眼黑皮廚子的背影便已了然,腳下的小皮靴跺了跺,“皮料暖和歸暖和,泡久了不成,現下這情境防滑也及不上草編的。”

護衛們一面應和着,一面小心地往上爬,所幸階梯不算長,沒一會兒也都到了山神廟跟前。

廚子好心等在門口,同熬藥的大娘閑聊了幾句,見幾人行至跟前才提溜着木桶繼續引着他們往裡走:“哎,縣令大人就在那頭,看見了哇?辣郭角落裡點着個燭台在看冊子的就四咯。”

幾人順着廚子說的方位看去,那山神廟的一角擺了張缺腿兒的老供桌,拿一摞磚頭給壘平了,後頭坐着一老一少兩個男人,年長者約莫四十出頭,穿着打扮在小縣城算得上考究,藍衣束發,借着昏暗的燭光專心緻志地翻看着手中的文書,不時與身側執筆的青年人說幾句,觀其儀态氣度應是縣官無疑。那執筆的年輕人身形瘦削,面容半隐在黑暗中看不真切,一襲灰褐色舊麻衣穿得闆正,坐在縣官身側卻并不拘謹,靜心揮毫仿佛自有一番天地。

納蘭栩緊随廚子往裡走,杜心月原地小跳幾下将靴子上粘的大塊泥巴震下來,正要跟上,冷不丁聽到有一女聲喊她:“是杜家大姑娘嗎?”

聞言杜心月一怔,扭頭循聲看去,開口的正是方才與黑皮廚子閑聊的熬藥大娘,杜心月躊躇着向她走近了幾步,借着熬藥土竈台的火光才看清了大娘的面容,似是有幾分熟悉。

“我是你雁嬸子啊,留豐巷子裡西南拐角那家。”

對上大娘期待的眼神,一張有些模糊的臉漸漸在杜心月腦海中成型,最終與面前之人重合。

“您是……陳家嬸嬸?”

“哎!是嘞!”雁大娘開心地一拍手,厚重的草藥氣息便撲面而來,“自打你們家搬去京城啊可有些年沒見過你啦!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得見故人不免憶起前塵往事,杜心月的眼眶沒由來地有些濕潤,笑得乖乖巧巧,拉家常道:“嬸嬸莫要打趣我了,這次大水淹得厲害,巷子裡的鄉親們都還好嗎?”

雁大娘拉過杜心月沾了泥巴的手,細細替她擦去結塊的泥,又寬慰似的拍了拍,道:“沒事,德生家的旺财你記得吧?那小崽崽可立大功了,決堤那日傍晚突然在巷子口狂吠,把大家夥兒都鬧了出來,這不,除了老桑家老房子太破沖塌了,咱們幾家損失都不大,就泡爛了些舊家具和吃食,人都好好的。”

手心裡是婦人粗糙又溫暖的指頭,杜心月久違地感受到了心髒深處的平靜,又聽雁大娘關切道:“哎,丫頭啊,我剛聽黑子說你們是那頭城裡官老爺派來的?這又苦又累的差事怎麼讓你一個女娃娃來啊?”

“這麼多鄉親還受苦呢,我怕什麼累啊?”杜心月嬌嗔道,哄起長輩得心應手,“再說了,現在咱們大晉不少女官呢,我可是在這兒出生長大的,誰能有我了解甯武啊?您放心,陛下派人來赈災了,馬上就會好起來的。”

雁大娘握着杜心月的手舍不得松開,連連應好,笑容在此刻才龜裂出一抹苦澀,一如山下奔湧的泥流刺痛人心。

“诶,嬸嬸,怎麼沒見師爺啊?”杜心月瞥了眼廟裡,打聽道,“龍爺在縣衙幹了快三十年了,幫縣令做文書不都是龍爺的活計嗎?怎麼如今倒是個年輕的後生在做啊?”

霎時間雁大娘怔住了,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眼神晦暗,杜心月心頭一緊頓覺不妙。

甯武縣的老師爺龍自新在杜心月出生前便任職于縣衙了,輔佐過的縣令包括杜心月父親在内已有五任,師爺并不是官方給定的官職,其雇傭關系的成立完全在于縣官,可見此人各方面的能力都有目共睹,在如今這樣緊迫的局面下卻未見其人,隻怕是大有問題。

“龍師爺是個好人啊,可惜,可惜了。”雁大娘蓦地松開杜心月,偏過頭去遮掩泛紅的眼眶。

“怎麼回事?龍爺出什麼事了嗎?”想起幼時常蹲在縣衙後院兒裡教她蘸水在石闆路上寫大字的小老頭,杜心月的心口突突地跳,急切地想要尋求一個答案。

雁大娘平複了心情,面上已不複笑容,垂頭斂眸隻道:“剛發大水那幾天,大家夥兒自發組織去攔條新壩子,龍師爺擔心危險就陪着他們去了赤龍彎那頭,隔壁樊家小子回來說……一個浪頭不巧……把龍師爺給沖下去了……”

杜心月聽得眉頭越皺越緊,赤龍彎就是泗源和甯武交界的那處急彎,水流要多兇有多兇,在那裡冒雨築壩無異于拿人命堵江。

“人還沒找到嗎?”

“哪裡找得到喲……那天在江裡沒了好些男人……沒一個找着的……壩沒築上,人也沒了。”長歎一聲,雁大娘雙手合十沖着虛空拜了兩拜,“這些天多虧了江大人籌劃,壩子塌的當天就把大部分老百姓聚到這半坡上了,這才省下好多條命呐。”

杜心月輕輕摟住雁大娘抱了抱,強撐起苦澀的笑容,似也是在寬慰自己般喃喃道:“既然活下來了就得好好活,要把他們那份也活出來。”再次松開雁大娘時,杜心月已然恢複了初時那副明媚模樣,“嬸嬸,您忙着,我先去見過縣令大人,晚些得了閑再來找您。”

與雁大娘道了别,杜心月加快了步伐走進土地廟内,這頭納蘭栩已是與縣令聊上了,餘光瞥見杜心月走近,并沒有刻意中止話題介紹杜心月,對此杜心月本人不甚在意,隻乖順地停步立于納蘭栩側後方,剛好夠縣令那一方能看清她的人,安安靜靜地旁聽着男人們間的談話。

“如此說來,明日補給物資就能抵達石門府了?”

“陛下專門指派了玄鶴司運送物資,武人腳程總是快些的,最早明日能到,再不濟後日晚上也能送到,江大人不必憂慮。”納蘭栩的聲線沉穩有力,配合招牌式的微笑另他看起來頗有一種十拿九穩的自信。

江縣令身側一道微微沙啞的男聲突然諷道:“不必憂慮?不如先生告訴學生怎能不憂慮啊?如今賬上的存糧僅剩半石粟米,勉強隻夠這裡的百姓吃一頓,為了省下這些救命糧,衙役和百姓每天都輪班去山裡挖地瓜貼補,能挖到的也是一天天地少,若是朝廷的供給未能及時送達,那甯武和泗源的百姓就會被活活餓死!”

江縣令身側的青年不耐擡頭,欲繼續嗆聲,視線劃過面前一衆男人,冷不丁撞進一雙亮晶晶的不屬于雄性的狐狸眸子裡,微微怔愣的光景便失了時機,被江縣令低聲喝住了:“小文!不可無禮!”

納蘭栩饒有興味地打量着眼前頗具攻擊性的青年,勾唇一笑禮貌問道:“江大人,不知這位是?”

“抱歉抱歉,先生莫怪。”江縣令安撫似地拍了拍青年的肩,拱手欠身解釋道,“這位是石門府去年鄉試的第七名,名喚文虛懷,備考時住在縣衙裡幫着做文書工作補貼家用,實在是近日為着水患之事着急上火,說話沒分寸了些,失禮失禮。”

文虛懷眉宇間仍見不忿,但見縣令如此也乖順地拱手行禮,報上名号:“小生文虛懷,方才出言不遜得罪了,還望先生海涵。”

納蘭栩維持着萬古不變的微笑,好似無悲無喜的石塑佛,順着二人遞的台階淡淡道:“無妨,江大人不必道歉,文兄對百姓一片丹心,我等有目共睹,隻是如今除了甯武縣内災情嚴重,望都城附近也有不同程度的受災,路況确實不比往日,饒是鄙人對玄鶴司的腳程再有信心也不敢打包票。”

“本官明白。”江縣令又是躬身一揖,“今日天色已晚,再趕路恐有危險,東側的文書房還算幹爽,諸位若不嫌棄不妨就在此處将就一下,晚些本官将田舍折損清單整理好讓小文送過來。”

“如此,麻煩江大人了。”

江縣令招手将門口的雁大娘喊進來囑咐了幾句,雁大娘連聲應下引着納蘭栩一行人往東邊耳房走。

瞧着衆人的背影,尤其是換了一身輕便褲裝卻仍戴着帷帽的杜心月,文虛懷還是忍不住皺眉抱怨道:“出來給官家做事還帶着個嬌氣的女人,能靠譜嗎?”

“哎喲!”

冷不丁挨了江縣令一記爆栗,文虛懷登時就沒了氣勢。

“莫要先入為主,如今災情已經鬧大了,但凡朝中還有明白人,就不會送草包來處理災情。”江縣令長舒一口氣接着道,“你且好好做事,這一趟若是能安穩解決,布政使那裡必會有你一個名号,下月春闱也能順遂些。”

“學生明白,讓老師費心了。”

豎子無狀,如此口無遮攔,行事又直來直去,下月入京恐怕要惹出不少禍事來,江縣令如是想,不禁又添了幾分愁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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