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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初探甯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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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彌漫着水汽,仿佛呼吸都變得粘膩。

“杜小姐一路上都作男子打扮,怎的臨了望都見布政使倒要換了羅裙?”納蘭栩倚在窗邊旁觀杜心月滿臉嫌棄地擰幹濕漉漉的裙擺,順手将一旁衣桁上的帕子遞了過去,“換羅裙便罷了,這還頂着帷帽去見人不是多此一舉?”

杜心月也不客氣,接過帕子将沾濕的小臂擦幹,不以為意道:“殿下自有安排,無名先生隻需記得人前都與現在一樣喚我杜小姐便好。”

自三日前石門府洪災一事于朝會上被爆出後,自請赈災的三皇子便與納蘭栩商議決定分路而行,由出身甯武縣的杜心月先行帶領納蘭栩及一衆護衛查探實際地形,以便納蘭栩初步拟訂洩洪之法,而三皇子公孫靖渝則北上前往鳳陵向康定侯借調黑虎軍再攜衆趕往石門府。

“知道了……算起來這幾日三殿下也該到了。”納蘭栩推開格窗望向街道上艱難行進的兵士和百姓,此時雨已經停了許久,但城中的積水仍深至膝彎,滾滾泥沙随着人們的行動不斷翻湧。

杜心月放下半濕的帕子,蹙眉在另一側站定,眼中痛色明晰:“看望都城的情況尚可,隻要不再連日降雨,水位便不至于再升高,我們動作快些興許還能趕得及春耕。”

隻聽得長歎一聲,納蘭栩合上了窗,眉宇間盡是愁容,搖頭道:“杜小姐此言太樂觀,隻怕春耕是無論如何也肖想不了了。望都城的地下疏水體系已是本朝所造甚為精細的了,即便如此積水依然深及此,可想而知上遊依山而建受了山洪的泗源、甯武二縣如今該是什麼光景……”

“先去看看吧,也許沒有那麼糟。”杜心月苦笑,她何嘗不明白這不過是自欺欺人。

納蘭栩斂眸不語,默然幾步行至廂房中央的圓桌旁扶上獨臂男子的肩頭才道:“布政使那頭如今還需等殿下抵達後再商議定奪,今日時辰尚早,我想趁着天明随杜小姐去探一探決堤處,還得麻煩楊護衛分幾位兄弟來幫幫忙,我知大家連夜趕路都還疲乏,但災情急迫能早一天解決都是好的。”

“先生客氣,楊臨雖不才,但也知如今情勢緊急,我等既自願接下護衛之任便是早有預期,還請先生盡管吩咐。”獨臂男子楊臨大馬金刀地坐在燈籠矮凳上,以左拳輕捶右胸膛,話語堅定甚有幾分虔誠,“此行我兄弟共一十二人,我這便去挑五人,咱們即刻出發。”

城内外處處積水,尤其是在出了望都城向織羅山脈去的路上,泥水下路況不明,常有絆腳的粗木、大石以及陡深的水坑,衆人不得不互相攙扶着緩步試探向前,待到衆人爬上織羅山脈東南面的分支時已近黃昏。

納蘭栩站在半山腰的空曠處向腳下奔湧的泥流望去,水流紊亂看不出原先的河道所在,隻辨得出那流水中有一大石墩,似是人工雕琢過,斜斜倒在一側,而那生民堰是無論如何遍尋不着。

“那處便是原先生民堰的位置。”杜心月伸手指向遠處石墩附近靠山體的位置道,“這條水道算是青江比較大的支流,織羅山山勢高峻,水流自半山腰直墜而下,又有天氣轉暖、寒冰化凍,水量劇增,難免引發山洪,兩相影響下這一帶水患頻頻,是以當時在山下建造了長堰阻水作為緩沖。”伸出的這條胳膊已是斑斑駁駁沾滿了泥水,順着看向胳膊的主人,帷帽的紗簾被抹上了好幾個泥手印,草草地别在兩側耳後,嬌豔的美人臉此時也灰撲撲的,滿臉皆怅然。

納蘭栩回身問楊臨:“楊護衛,可有輿圖?”

聞言楊臨立刻招呼隊末的中年男人:“阿聲!冀中輿圖!”

幹燥的卷軸封存在蠟布袋中,一看便知保存良好,被衆人如對待珍寶般小心翼翼地傳遞了過去。

納蘭栩接過輿圖展開,依着山勢比對了一番,随即偏頭示意杜心月上前看輿圖,指着腳下河道大彎處詢問道:“杜小姐,甯武縣在此處可有防洪工事?”

“沒有,附近隻修建過生民堰一座堤壩。”杜心月接過一側輿圖探頭查看,擰眉回憶片刻才答道,“這個位置有什麼問題嗎?”

納蘭栩抿唇,擡手在輿圖上輕叩代表織羅山脈的遠山線,沾着泥灰的長指從這處順着平直的河道标記沿着山勢往下走,最後在甯武縣前的河道大彎處劃了個圈。

“杜小姐方才說了,織羅山高,因此山脈蓄水自高處下落的力道很強,而泗源縣江段僅有一個弧度甚小的拐彎,我觀那水流幾乎是下落後直接沖擊了泗源縣沿岸,是以泗源縣極易遭大水,可以說前些年泗源的相安無事乃是多虧了有生民堰。如今堰崩水漫,泗源告急,下一個遭難的便到了甯武縣乃至整個石門府。”

在劃定的範圍内,納蘭栩又輕輕劃出了一道橫穿遠山線的細流标記,細細解釋道:“冀中地勢似瓷盤,中間平原廣袤而四周山勢高且山體薄,青江水量大卻窄,附近的支流隻這條山脈下壓着的一條細流,又有山體阻隔,僅有固定量的水能洞穿山體導流至地勢較低的津威府,這便是山洪爆發後石門府的災情始終得不到緩解的原因之一—進量多出量卻不變,多餘的水全蓄在這’瓷盤’裡了。”

楊臨聽得有些糊塗,但納蘭栩的最後一句是聽明白了,開口确認道:“先生的意思是接下來我們隻需要尋到将積水大量引至山外的門路即可解決這次的災禍?”

“非也,且不說疏水一事施行不易,災後屋舍良田皆毀,更重要的是将無處歸的百姓安置好,尤其三爺說的,朝會上已有兩朝元老提出了瘟疫的可能,一旦發生局面必然失控,不能不防。”納蘭栩仔細比對着輿圖,腦中構想着導引青江水的方向,聽到楊臨的提問面上愁容更深。

“如今看過實景,無名先生可有章程?”杜心月收回遙遙望向生民堰舊址的視線,擡眸問納蘭栩道。

納蘭栩沉思片刻,卻是不答:“先回去吧,天色晚了,再多留一會兒路就該不好走了。”

不想杜心月一雙狐狸眼眸霧蒙蒙的,搖了搖頭道:“來不及,等我們下山天必定已經黑了,安全起見,今夜我們還是歇在山腳下的甯武縣吧。”

衆人四望,日暮西沉,天光所剩無多,故而對杜心月的說法皆無異議,磕磕絆絆地下山往甯武縣的方向去。

行至近山腳,在遠山層疊間僅剩最後一絲暮光時,自山林後徐徐蕩出一股粗壯的白煙,一護衛瞥見登時就警覺了起來。

“前面有人。”

杜心月仰頭望向煙氣的方向,思忖道:“别緊張,看那方向應該是問道坡,那邊有平地,縣城被淹了,大抵是百姓聚在坡上避難呢。”

果不其然,衆人繞過樹林後便遇見了在半坡煮大鍋飯的廚子,那精壯的黑皮漢子猴子似的蹲在石頭上,身前是個土竈台,上頭架着口三人合抱的大鐵鍋,舉着隻一臂長的大頭木勺正在鍋裡攪和,空氣中溢散出淡淡的地瓜香氣。

“這位大哥。”

待衆人走近開口欲問,那黑皮廚子才驚覺有人,驚弓之鳥般尖嘯一聲,抱怨道:“噫,娘耶,嗬窩一跳!”說着伸手給自己順了順氣,又操着那把鄉音明顯的嗓子問道:“俚們四哪兒頭過來的難民噻?這山路闊不好走。”

“大哥,我們是石門府……”皇子幕僚探查災情這種事在塵埃落定前不宜大張旗鼓,納蘭栩欲開口扯謊,卻見杜心月擡手示意他噤聲。

“大哥,我們是知府林大人派來幫于縣令的。”杜心月接着納蘭栩的話頭往下續,半真半假地忽悠起來,“朝廷已經派了赈災隊伍在路上,因為關系到後續的補給物資多寡,需要将各縣的損失情況彙總上報給知府大人定奪。”

杜心月此言不是空穴來風,受災地區的損失情況本就應當上報,納蘭栩幾人官話又都說得清晰而标準,黑皮廚子聞言信了有約莫八成,杜心月乘勝追擊道:“不知縣令大人可在此處?”

“在,在的。”黑皮廚子手忙腳亂地攪了攪因為方才光顧着說話沒盯着的地瓜糊糊,試探地問道,“縣衙人手不夠,衙役都在裡頭搭棚子,窩這鍋馬上就好咯,窩要去給百姓發,幾位大人等窩把地瓜糊糊鏟出來然後帶你們去找縣太爺闊以不?”

“好,多謝大哥!”杜心月依着江湖規矩行了抱拳禮。

眼見着黑皮廚子灌滿了六隻大木桶,楊臨極有眼色地示意幾個護衛幫着一人提了一桶,衆人便尾随着黑皮廚子往營地裡走。

說是營地其實不然,不過是在土坡的平坦地帶搭出了一些草棚子,一個接一個地順坡往上壘,百姓個個形容憔悴,一見黑皮廚子來紛紛蜂擁而上。

“咱們擱這兒安置滴大部分都四原先住在沿岸的老百姓,那房子啊淹得都沒法住人嘞,也就咱縣裡還有幾個富戶蓋了二層小樓,怕丢了家當硬是窩在二樓不肯跟着縣令大人出來避難。”

黑皮廚子讓幾個護衛把地瓜糊糊留給了這裡的難民頭頭,似乎是哪個村裡的裡正,吆喝着維持秩序,大家夥兒也都不鬧騰老老實實地排起了長隊,一時間分粥糊的場面竟稱得上和樂。

衆人看得心酸,不知該說什麼好,黑皮廚子擡了擡手裡剩下的一桶糊糊,努嘴一指前面坡上透出些黯淡燭火的小廟道:“喏,縣令大人就在前頭山神廟裡,那頭都是大水之後受涼感染風寒還有受外傷的百姓,雖然咱廟小,但至少比草棚暖和不少。”

山神廟前有一段約莫三四十級的石階,走在泥濘濕滑的階梯上幾人都險些栽倒,不得已又互相攙扶起來,楊臨已是将獨臂撐在阿聲肩上勉力上行,納蘭栩形容狼狽,獨自立于半道,望着黑皮廚子腳步穩健,步子一邁一溜煙兒都到了最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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