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

他得罪的都是些什麼要命的家夥……

他前世劈了死神還是怎麼着……

“幹娘！”

小承子離開阿醜，像隻興奮的小野獸，跑到止淵面前，卻沒直接撲上去，而是伸起小小的雙臂求抱。止淵也張開雙臂，接住了小承子，将他抱起來。

小承子在止淵懷裡可乖了，盯着她看，她微笑着用手指點了點他的小鼻子。娃娃“咯咯”笑出聲，害羞地抱住她的頸肩，把小臉一埋，然後乖乖地待在她懷裡，不打不鬧。

在場的諸位表情一言難盡。

阿藏眯起眼睛，阿藏咬了咬後槽牙，阿醜憋笑着扭頭去看花随二人的反應，阿随捂捂臉低罵了句沒出息。花青介則是無奈歎了口氣——她之前向白尊取經過“馴子”技巧，白尊的回答是：别惱别氣，多笑，順着他來。

不行，做不到，她試過，光憑這小子一張嘴她就順不了一點。

他們的白尊大人是怎麼做到沒有一點脾氣的？

止淵抱着趴在自己懷裡安安分分的小承子，神态自若，看回面前的外來者，道：“薄海飄，終于不是看到你頭上戴着又重又沉的大冠冕了。”

從進來到現在，薄海飄都不知聽了多少遍别人連名帶姓叫他了。面對這群人，根本不奇怪。

眼前溫柔抱着孩子的紫衣女子此時的一面給他的感覺很奇特。

“白夢清。”

沒在意對方的調侃。多少年來，這個名字深沒腦海揮之不去。

這個女人很可怕，當初鏟平他雲上天宮不帶半分猶豫。找上他時，他死皮賴臉地釘在自己的寶座上不肯下來。女人問我會看上你的破位子？他說不是，這玩意兒挺貴，留點吧。于是那時天宮幾乎就保下了一個天帝寶座。

她掃天那會兒親口報過自己名諱，他記下了，後來紫衣大亂陰間，問過确定是同一個人。

惹上這大神，其實也怪不得别人。誰讓他作，以人家那顆聖珠為引子，想試世外高人的斤兩。

聽囚仙說那珠子是身份的象征啊，又聽說那女人在神界一人獨大，連神皇都不敢招惹啊。

親身體驗過，方深得感悟……

也罷，都過去了。

“我改名了，我叫止淵。”

虛空的不少人皆知她原來的名字，今兒讓薄海飄一提，竟是有些陌生。

他們許多都換過名字，換名，便是換另一種生活。誰還不是從過去走來的呢？

薄海飄想起剛才大家夥兒叫她白尊，才意識到自己喚那名字時多大膽，此刻不敢喚她了。

你叫止淵，我不敢叫。

于是閉着嘴。

止淵換成打量的目光，眼神不明深意，半晌語帶調侃地道：“竟然是你，看不出來啊。”

薄海飄想起不久前聽到的話，遲疑了下問道：“你放我進來的，卻不知進來的是誰？”

總該讓他死得明白。

止淵想了想，“下次注意，放進來前看一看臉。”

所以是不歡迎他？歡迎就怪了。

那麼沒看臉為什麼會放他進來？隻因他踏上了凡間那座神戳戳的仙山？

管它呢，薄海飄破罐子破摔：“我已經進來了，你說怎麼辦吧。”

止淵一手輕撫着小承子的背，小承子很享受，腦袋在她頸肩蹭了蹭。

“嗯……”她一時也沒主意，畢竟大夥兒都看着呢，“你覺得我當如何？”

薄海飄視死如歸，難得能屈，“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阿攀：“哦喲，天帝什麼時候這麼孬了？”

花青介：“天帝也有不自信的一天呢。”

阿醜：“殺你？若稀罕動手，你早死千百回。”

“我這兒的每個人，都能要你的命。”止淵說着，又低頭看懷裡的家夥轉言道，“嗷，你不行。”

“我行！”小承子的勝負欲來了，擡起小臉，“爹說我有氣死人的本事。”

止淵笑，“氣人的本事你爹娘還有大家可都不喜歡。”

小承子：“幹娘喜歡麼？”

止淵：“我啊，我又不會生氣。”

小承子一喜，立馬要說隻要幹娘不在意别人不喜也沒關系。

而止淵接着來了句：“你爹娘打你，我也不會生氣。”

小承子：“ヾ(@゜?゜@)ノ……”

薄海飄：是的沒錯，她風平浪靜往往最可怕。

大夥樂了，氣氛一片融洽。但薄海飄根本無法融入。

薄海飄：“難不成要我當衆自我了結……”

阿醜眼神想刀人，“哎，讓人自我了結的事，你不是沒幹過。”

果然壞事幹多了說句話都能挨槍。

“我自知……罪孽深重，”這個詞兒應該還行，面子不及命重要，但他能撇下的面子也就一星半點，“然，試問自古當權者哪個不是……”

阿醜：“夠了，屁話誰聽。”

原本又要将自己說服呢。薄海飄被迫封口，沒出來的話重新咽回肚子裡去。

他看着止淵，不知為何覺得自己在她手上幸存率更大。

薄海飄對止淵道：“……放我進來，總該為點什麼。”

止淵凝視他片刻，似在考量，随後道：“你能不能從這兒出去，看我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