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将其中一片菜葉子放進嘴裡咀嚼，似在品嘗味道。

“不知道。”璟雯老實說，“這地裡的東西你是第一個吃。”

“可以吃的，”迷途說，“這裡超過一半都能吃。”

說着低頭看腳下，俯身摘某棵矮樹上面的兩顆紅色的果子，一顆扔給璟雯一顆扔進自己嘴裡。

“嘗嘗。哎喲，還挺甜。”

璟雯嘗了，扔嘴裡嚼，确實挺甜。

看着自家哥哥風塵仆仆的模樣不覺心疼，貼心地遞出一張帕子，哥哥拒絕了，“不妨事。”

璟雯遂粗魯地扯過哥哥的領子将他腦袋拽下，再又粗魯地用帕子替對方擦拭臉上的細汗與塵漬，哥哥也隻好受着，“嘶，輕點啊。”

她這哥哥用心起來就是個妥妥書呆子，好好說好好勸不行，必須來硬的。她習慣了。

回家也别妄想其能體體面面、風風光光地回，實在随意。她也習慣了。

迷途幾乎要将眼睛黏在手裡的菜葉子上，任何事情都不能擾亂他的思緒，“古有神農嘗百草，無數先人以身試法，從衆多草木中去糟粕、取精華——治病的藥草和充饑的蔬果鑄就生機、造福後世……生存何等奇妙。

“哎你說我要不要另外編寫個「菜系」納入到《五行記》的「木系」裡？”

璟雯：“你要寫遍這大千世界麼？”

迷途一臉此言差矣，“大千世界包羅萬象，怎麼可能寫得完？莫說天上遙不可及的星辰，且說這浩瀚的海洋、深厚的地底，怕是窮極人們千代萬代都無法探測完畢。人呐，太小了。”

璟雯道：“看天下，書寫天下，世上誰若你這般。”

迷途說：“不能說是我寫的，我整理出的東西大多基于現有的成果，那些是世人們共同的智慧與财富，我隻不過是将之凝聚成形，更好地留存于世。”

一旁的薄海飄看到止淵不知從哪變出一本厚重的書來，封面上書名為《世界史記》，書厚得像塊大石磚，止淵托在手上卻十分輕松，翻開來看。

“土子竟然是浪神迷途子？”止淵神色可見詫異。

聽着兩個陌生的名字，薄海飄問：“什麼？”

止淵：“浪神迷途子，素水伊族之主，因行事灑脫不羁而封名，居于神尊之末數百年尊位雷打不動，真實實力成謎。這樣一個人，背後竟是個遠近聞名的大作家？”

薄海飄：“‘你說的‘土子’麼，這便是他寫的？”

止淵：“土子的著作雖說不是遍地都是，但也算廣為流傳，對書物接觸得深的讀書人或多或少會知道這個名字。現世衆人多忙于争強鬥狠，閱長卷這種事，還是偏小衆了。”

“……慚愧，”薄海飄道，“不如白尊握得利刃，又抱得沉書。”

“閑來無事，以此消遣罷了。”

止淵看向那被璟雯跟着不緊不慢繞田地走動的衣襟染塵的男子，“迷途，土子，真是奇了。”

她合上厚書抱在懷裡，“我早先還以為土子要麼是個有着風霜之相的老頭子，要麼就是個編書團隊。”

這麼看，迷途一點不“飽經風霜”，走在璟雯身邊就是個風度翩翩的青年志士。

薄海飄想到一個一直挺好奇的問題，于是問：“神……能活多久？”

止淵沒先回答，反問：“你沒問過囚仙？”

“他們的話我不全信。”薄海飄道。

“我說你就信？”止淵嘴角帶上一點玩味。

“你沒必要騙我。”

止淵想了下，講道：“一般兩三百歲，神尊級别的頂多六七百，千歲是大關。再者人生事故多發，真正活到老的人可不多。”

薄海飄：“那我一個人界的都有六七百……”

止淵：“有沒有可能你是……走運？”她其實想說他多半是蹭了别人的氣運。

“走運？”

“你前半生都在走運。”

“……是啊。”薄海飄回憶起來，“所以是‘運’走完了，便開始噩夢不斷麼……”

“不如說因為作得太過，報應來了。”止淵道，“這得怪你自己。”

“我認。”

薄海飄随後轉問：“那麼，古神如何？古神能活多久？”

“古神？”止淵偏頭看他，神情浮現出微妙，“古神之所以稱為古神，因為他們早已作了古，那時的神一般壽命還不如當今的長，不過或許存在極少數……超然物外，甚至可能如今還活着呢。”

薄海飄想到一個人，如若當年未發生那場事故，或許人現如今還活得好好的……

止淵沒追究他為什麼問到古神，隻收了懷中書，注意回到另二人的對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