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他回來了?”楚箐箐卷起一坨意面。
林春和慢條斯理地切牛排,“你沒聽說謝煜要投電影嗎?選定的導演名字叫江朗。”
楚箐箐微微挑眉,“你消息挺靈通。”
“靈通才有工作啊。”林春和切下一小塊放入口中,“你見過他了吧。”
“前兩天在國藝接受采訪的時候碰見了,他一開始還想跑,被我攔了。後面跟他聊了聊,他說除了謝煜誰都沒聯系。”
林春和見怪不怪:“也不意外。”
畢業多年,林春和一時竟然記不起沈居安的具體模樣,腦海裡隻有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他想,畢竟太久了。
沈居安适合當導演,這是毋庸置疑的。國藝少年班的考核一向苛刻,不僅要層層筆試,還要在十位教授的面試裡拿到八位及以上的推薦書,才能拿下那張薄薄的錄取通知書。但很少有人知道,沈居安其實也适合當演員。
國藝讀書的時候,沈居安的表演課與林春和同一節。第一節課自我介紹時林春和才真正見到他的未來舍友,那個被衆人口口相傳的少年班獨苗。彼時沈居安穿着國藝發給新生的文化衫和棉質灰色休閑褲,未長開的臉依舊稚氣,自我介紹卻落落大方。少年班不易考,能通過考核的人稱一句天才并不為過,幾乎所有人都默認沈居安會是一名優秀導演,可林春和第一眼就下意識感歎這是一張天生适合熒幕的臉。
并不是英俊又或者是美麗,沈居安并沒有那種豔麗張揚的攻擊性,相反,那張臉始終像是霧裡看花,說不清摸不透,反而更引着人去盯着瞧。這樣一張臉躲在熒幕後未免可惜,更何況沈居安的表演并不差。林春和本以為這是自己的個人想法,卻不想過幾天後老師的邀請也印證了他的感歎。
他在辦公室門口準備提交資料,辦公室裡表演老師正和沈居安講話,話裡話外都是勸沈居安改學表演他幫忙周旋之類雲雲。沈居安油鹽不進,措辭禮貌态度誠懇卻絲毫不退,“我覺得當導演很好。”再聽下去不禮貌,林春和後退幾步拉開距離。後續的結果幾日後便知曉——沈居安依舊是導演系少年班的獨苗苗。
很難說沈居安如果選擇了表演,會不會是另一個謝煜。可凡事沒有如果,在表演和導演二者面前,沈居安至始至終都堅定地選擇着導演,笃定得仿佛那是唯一的正确答案。
給出了正确答案,卻攔不住試卷出了意外。林春和停下刀叉擦了擦嘴,“我以為他不拍了。發生了那種事,很難繼續拍。”
“我那時候問他打算怎麼處理,他說走一步看一步吧。我第一次知道他還會給出這種回答。”楚箐箐也擦了擦嘴,“最近的消息是他組攢好了,過幾天拍。希望一切順利吧。”
“挺好的。”林春和點點頭。
“是挺好,他動作比我快多了,我這邊演員都沒着落呢,他已經開始了。”楚箐箐盯着林春和的臉,“你說是不是?”
林春和看着她,沒立刻回答。
國藝讀書時他們就同一屆,學院畢業照都是站在前後位上,從那時到現在,怎麼算都是十餘年的老友了。楚箐箐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性格,提出邀請的時候林春和就知道這頓飯的另一層意義是什麼了。知道歸知道,最後還是來了,林春和一邊喝水一邊想,誰叫那是楚箐箐呢。
“是啊。”林春和說,“如果你不那麼挑剔,演員早就找到了。但是不挑剔也就不是你了。”
“所以你覺得怎麼樣?”
林春和依舊沒有立刻給出答複。他看着餐桌對面楚箐箐的臉。不同于女明星們随時随地的精緻狀态,楚箐箐的打扮随意得像等一下就可以去公園散步,眼鏡片後的黑眼圈清晰可見。
他無故想起第一次見面時楚箐箐的自我介紹,“我學電影是為了找回自己的靈魂。”
氣勢灼灼得要讓旁人灰飛煙滅。
和楚箐箐沈居安這種天生就會撲向電影這團火的蛾子不同,林春和走進演藝圈這條路幾乎是半推半就的。那句話怎麼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身為導演和演員雙雙合璧生下來的孩子,林春和似乎天生就應該走這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