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薛熙澤和邊野走到通知好的集合地點時，裡面已經坐了包括阿爾曼在内的四個幸存隊友了。

看見邊野和薛熙澤進來，幾人連忙站起身，臉上都是如出一轍的關切：“邊姐，你沒事了？不再觀察一下嗎？”

“嗯，謝謝，不用。”邊野沖他們禮貌颔首。

“……”薛熙澤盯着這群Alpha滿懷憧憬的眼神，第一次慶幸自己的Omega身份。

——這可是他的Alpha！

黑眸掠過一絲與有榮焉的笑意。他跟着邊野走到特意給他們留下的位置落座。

門再次打開。

這次進來的是黎铮、陳三會、拉馬爾、雷克頓，和走在最後的戎曦。

沒有理會房内隊友的微妙眼神，戎曦自顧自坐在了遠離人群的門邊。

四名軍官則按照軍銜依次落座。

陳三會深吸口氣，率先說：“我很抱歉。”然後他緩緩垂下頭，以和第一次出現在教室裡迥然不同的沉重口吻道，“我很抱歉因為我們的錯誤部屬而導緻的十三名同學的犧牲，但同樣，也非常慶幸在座的諸位能夠成功抵達特米納索。你們都是帝國勇敢的戰士！我為你們感到驕傲。同時，我也想告訴你們，在諸位将來要效力的戰場上，死亡就像吃飯一樣司空見慣，沒有誰的生命會高于誰，活下來是各位的運氣也是實力。我們将銘記死去同伴的理想，帶着他們的靈魂走向榮耀與輝煌。”

一番話說得阿爾曼幾人眼眶微紅，顯然有所觸動。但很遺憾，這種觸動并不包括所有人。

薛熙澤面色沉冷地看向陳三會：“恕我在知道真相前不能接受，老師。”他說，“死亡确實在戰場上司空見慣，但這次我們遇到的是S級星獸。據我所知，塔利亞二号當時的位置應該已經在特米納索外緣區了才對。”

這是他事後才确認到的消息。當時的判斷是接近特米納索，但事實上是他們已經抵達特米納索外緣區了。外緣區正是包括民用飛船在内的前往政令星的第一個接駁點，如果在這裡出現超A級以上星獸，導緻的後果不堪設想。就算是部分配備武器的商船也不足以抵抗，更何況是正兒八經的民用飛船。

“你說的沒錯。”黎铮接過話頭，看向這位分化前曾被軍部屬意成為第九軍團未來軍團長的薛家上任家主的唯一骨血，“清除外緣區的超A級星獸是所有駐守軍團的職責。這一點确實是我們的失職……”

“少将！”雷克頓皺眉。

黎铮輕飄飄看了他一眼：“罪魁禍首昨天已經彙報給軍部，等調查結果出來将移交軍事法庭接受審判。我為我的失職與不察向諸位道歉。”

薛熙澤抿唇，忽然想起那天戎曦說的話——這邊的駐軍剛剛換了長官。

如果他的目的不是在說第九軍團的前任現任軍團長候選人之争的話，那就是在為今天黎铮所面臨的責問做鋪墊？想到這兒，他往門口瞥去一眼，那個馬尾少年卻垂着頭并沒有看向任何人。

真是明目張膽的開會劃水。

将這一遭表過不提，薛熙澤繼續說：“我有一個疑問。”

陳三會的心裡沒來由咯噔了一下：“什麼疑問？”

他隻希望面前這個敏銳的家夥不要問出什麼不适合讓在校學生知道的重大機密——不過很可惜，最大的機密之一已經被他們體驗了個正着。真是白瞎了自己連夜拓下來的感天動地道歉文案。

“我們遇到的那個空間，我的意思是，亂流到底是什麼。”薛熙澤說，“我去年也曾經去其他星系做過星獸相關的任務，但是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次這種東西。”

簡直就像被拉進了什麼罅縫之中，前後左右隻有他們一艘星艦而已。

這麼一想，亂流這個說法确實很合适。

陳三會吸了口氣，心道果然是怕什麼來什麼，正打算回答無可奉告，就聽旁邊黎铮淡淡道：“這并不是秘密。”

“……”

拉馬爾和雷克頓眼底不約而同地露出幾分不贊同。陳三會撇了撇嘴，放棄似的将自己癱向椅背，也不糾結了，反正天塌了還有黎少将頂着。

“你們也确實有權知道自己遇到的是什麼。”

連戎曦也擡頭看了他一眼。

黎铮說：“關于亂流，超A級以上星獸在誕生時，會因為力量波動産生一個亞空間，這個亞空間就被稱為亂流。一般來說，亂流裡隻會存在一個星獸，這種星獸我們稱祂為‘流禍’。作為亂流主人的流禍具備将附近可抓取範圍内的所有含生命體征的東西都拉入其中的能力，其範圍的大小按照流禍本身力量的強弱劃分。流禍的存在就算在軍部，也是少數人才知道的機密，一般情況下能浏覽到的情報僅限于亂流。”

薛熙澤颔首，目光在身側衆人上逡巡了一圈：“我們知道了。”

顯然是代表所有人表示态度。

然後他将目光停在邊野身上。

邊野眼睫顫了顫，灰藍色的眸底掠過抹深思：黎铮并沒有把情況說全。比如，拉入其中的能力是主動的還是被動的，三艘護衛艦的距離并不算遠，如果是被動的，沒理由隻有他們這一艘被拉入其中。如果是主動的，那麼為什麼最後黎铮所率領的艦隊可以進來救援，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對方沒有告知的特殊手段。

亂流。流禍。星獸。狂化藥劑。兩星戰争餘孽的反撲。

這幾件事的發生肯定是有關聯的。

還有……

“荒岩是什麼。”她遽然開口。

戎曦猛地看向邊野。

黎铮面色不動：“正如我剛才所說，亂流裡隻存在一個星獸是一般情況下的。特殊情況下，亂流裡也會存在複數個星獸。”

想起荒岩虬龍龍尾上腫瘤一樣羅列着的灰白色岩石，邊野了然：“我明白了。”

她沒有再去詢問荒岩的具體含義。

“各位還有别的要說的嗎？”見空氣陷入了沉默，陳三會主動道。

阿爾曼舉手：“老師，剛才您說是你們的部屬失誤對吧！”他顯然也從那種莫須有的感動裡冷靜下來打算要争取自身利益了。

陳三會喉頭一哽：“……是。”

“那我們有沒有什麼補償？”阿爾曼臉上露出個賤兮兮的笑容，“邊姐帶着我們堅持到黎少将過來也不容易，您說是不是？”說完，他邀功似的沖薛熙澤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