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艘座天使級戰列艦從界門湧入，在黎铮的首肯下，配合指揮艦阿特洛波斯号使用了殲星級武器——黃金之眼。

根據現行第四帝國軍事法規定，殲星級武器的使用至少需要三名以上少将銜或兩名以上中将銜的軍官共同簽字申請，再由所屬軍團長和監察軍團長審核通過批複後才能正式投入到實戰。如果是在各政令星外緣區，還需事前告知該星星長，征得星長同意。另外，有資格配備殲星級武器的戰列艦至少為座天使級指揮艦，因此，這類戰列艦也有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别稱叫殲星艦。

阿特洛波斯号艦橋。

莫爾德斯皺眉看向屏幕上顯示的未批複：“少将，關于黃金之眼的使用許可，特萊菲斯上将那邊還是未批複狀态。”

黎铮黑色的軍服上滿是幹涸的血迹，他無意識地拉了拉左手手套，一眨不眨的眼裡是一片絕對理性的風平浪靜：“蘇中将那邊的情況？”

仿佛一塊滞澀在沼澤泥裡的碎冰，水分早已悄無聲息地蒸發，留下的隻是空空蕩蕩的軀殼而已。

莫爾德斯劃開另一個界面：“十星秒前顯示已批複。”

黎铮嗯了聲：“夠了。直接構建精神力通道，開啟和其餘各艦的精神連接，啟動晨曦一号精神圖景共享模式，所有戰鬥人員進入連接艙待命。”

莫爾德斯盯着那個挂着龐大感歎号的消息，憂心忡忡：“可是……特萊菲斯上将那邊……”

“後果我來承擔。”黎铮最後看了眼監視窗上的紫鳳蝶蟲母，轉身往外走。

“少将！”

“按我說的做。”

莫爾德斯深吸口氣，再吸口氣，連續三次才終于認命：“……是。”

艦橋早沒了黎铮的影子。

莫爾德斯不死心地又瞅了眼屏幕——感歎号，還是未批複。他狠狠錘了把扶手。

“艦長？”通訊裡傳來CIC格裡芬少校的聲音。

莫爾德斯忍住爆粗的沖動，面對不合時宜的問候秋風掃落葉般冷酷：“需要我重複一遍少将的指令嗎？”

格裡芬：“……”

格裡芬在翻白眼：“當然不用，尊敬的艦長閣下。”

“通知各艦，本次戰鬥批準使用黃金之眼，阿特洛波斯号精神力通道建立中，連接對象，西柯薩拉，德絲缇……”

◇ ◇ ◇

“……黃金之眼，殲星級武器？”

阿特洛波斯号Z區域三号休息室，邊野看向站在對面滿臉嚴肅的薛熙澤。

“嗯，殲星級武器，足以載入史冊的曠世發明。”薛熙澤點頭，“這個武器的設計概念源于AO之間的融合态。”

邊野想起過來時在舷窗邊驚鴻一瞥到的那個長着鳥類翅膀的雙頭巨蜥。

“然而很可惜，大部分Omega的精神體并不具備戰鬥能力，精神力和身體的強度也普遍不如Alpha，因此，很長一段時間裡，AO之間的融合态僅限于秀恩愛，長年累月在星網上的恩愛帖子裡飄紅。但這個概念，我是說，融合态的概念，被一位上将意識到可以嘗試用于AA之間，當然，Alpha和Alpha無法進行互相标記，互斥的信息素更是讓他們難以進入對方的精神圖景。但是。”說到這裡，他頓了頓，黑眸直直地看向邊野，“他們可以模拟一個屬于Omega的精神圖景，這個‘Omega’擁有理論上的‘透明’特質，祂可以和任意參與進來的Alpha匹配。但因為找不到合适的媒介，虛拟精神圖景的建立在一開始耗費了很長時間。”

邊野想起偉大的會議的主會人以及無數次在眼前打開的那扇門。

“精神圖景的本質是個空間，他們自然而然想到了唯一能打開界門的鑰匙——火炬。但火炬很珍貴，一開始所有人都在試圖找到火炬的替代品，但很可惜，沒有人找到。火炬，阿爾德烏斯的恩賜是獨一無二、不可替代的産物。那時候第四帝國建立時間并不久，内憂外患之下，有人幹脆提出直接把火炬投入研究。事實上，因為第三帝國和聯邦的苟延殘喘，第四帝國接手了大批他們的實驗室和器材，其中就包括大量火炬。将火炬用于研究的聲音甚嚣塵上，最終元老院批準了這項申請。這是個非常賢明的判斷！這項申請通過後，研究立刻取得了關鍵性的突破。虛拟精神圖景的建立大獲全勝，蘇沐上将他們成功了。”

“蘇沐？”

“是，就是那個酒瓶底……我是說母星曆老古董狂熱愛好者的叔叔。他們蘇家也在那次過後順利入主帝星上流，成為當時最炙手可熱的新貴之一，可惜很快蘇沐上将就死于一場莫名其妙的亂流，有人說這是阿爾德烏斯的詛咒，因為他将本不該人類擁有的力量帶來了人間，并切斷了與阿爾德烏斯溝通的橋梁。不過确實，帝星貴族裡，蘇家是目前唯一一家自己沒有火炬的，他們進契約之門全靠蹭。”

“……”邊野垂睫，掩去眼底的深思。

“本來，蘇沐上将去世後，幾乎所有人都以為這項研究要被迫叫停了，但是……”薛熙澤忽然卡殼了。

一股莫大的毛骨悚然感攫住了他。命運的警鐘終于落在耳邊，強硬地拉着他去做下一個敲鐘人。

“阿熙？”察覺到對方的忽然安靜，邊野擡眸，灰藍的眼裡盛着一方恰到好處的疑惑。

休息室内一片死寂，連呼吸聲都趨近于無。

薛熙澤狠狠掐了把手心，疼痛感讓他重回人間，盡管腦海裡依舊是一團亂麻。

六年前年底的議會，一直作為蘇家附屬家族的尹家因為在蘇沐上将遺留下來的研究項目上取得突破性成果，史無前例地獲得了元老院末端的席位。至此，尹家和蘇家割席，在尼歐斯的支持下開啟了新一輪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