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薛熙澤演示性地端起茶。他總算意識到那種鋪滿全身的不對勁具體在哪裡了:有沒有人能來解釋一下,他,一個白色陣營出局玩家,為什麼會在粉色陣營?!
回答他的隻有從始至終都笑眯眯盯着他看的希維爾嘴角的弧度,以及圍了一圈的Omega像動物園看猴子那樣的來自好奇寶寶的凝視。
薛熙澤:“……”
就在他以為這種讓人毛骨悚然的尴尬沉默會持續很久時,面前的Omega忽然被一股大力擠開了。
希維爾滿臉茫然地朝旁邊看去:
徐茹的大紅囧臉面具歪到了頭頂,旁邊站着兩個一黑一綠打扮的Alpha。屬于Omega的粉色海洋湧進來三個格格不入的Alpha,就像懸泉瀑布裡猝不及防飛出泥石流。
“阿爾德烏斯在上,你終于醒了。”徐茹的臉和她面具一樣紅,精心描畫過的妝容現在被汗水糊得亂七八糟,整張臉搭配着倒挂的眉毛像個反向囧。
“白色陣營的挑戰模式出問題了。”她語氣凝重地補充。
薛熙澤愕然擡頭,手裡昂貴的精緻骨瓷杯險些摔落。
阿爾曼聲音難得嚴肅:“薛哥,你做好心理準備,等會兒……唉,算了,不說那麼多,你還是先跟我們過來吧。”
“……”
骨瓷杯倏然落地,“啪”一聲摔得粉身碎骨。碎裂的瓷片間,那隻蹲在杯耳邊的銀喉長尾山雀,如同一塊分崩離析的鏡面,每一個碎片都映射出不同的畫面。一幀又一幀慢鏡頭回放似的畫面将他整個人圍困在這方寸之間。
周圍人的臉化作模糊失真的虛影,連帶着他們的呼喚也變成老電視上的雪花白點,發出電流一樣的滋滋聲。
薛熙澤伸出手,觸碰到的卻不是什麼虛無缥缈的空氣,而是和剛才進入拟真空間時的全息營養艙相類似的艙體結構。他好像看見無數人的眼睛透過透明的艙體在凝視他,濃重的鹹腥味寸寸逼近,水浪隔絕空氣,突破艙體的阻礙,準确無誤地灌入口鼻,将他釘死在這個逼仄的空間。
“……薛哥,薛哥,薛哥!”
薛熙澤陡然回神,目之所及是肥啾那對眨也不眨看過來的黑溜溜的豆豆眼。銀喉長尾山雀圓滾滾的腹部裂開一圈又一圈蜘蛛網狀的猙獰,本來憨态可掬的豆豆眼像兩汪深不見底的漩渦,埋着某不可名狀之物無機質的冰冷視線。
祂在看着他,一直在看着他。
喉頭一哽,薛熙澤垂在兩側的手無意識攥緊。
一顆綠光閃閃的頭猝不及防從側前方探出,強行擋住“肥啾的凝望”。卡納克那張同樣綠光閃閃的臉差點貼到他臉上:“薛哥,是時候搶回你的龍公主了!”
薛熙澤:“……?”
阿爾曼一巴掌拍開把綠腦袋拍開:“說了别湊那麼近,臘腸。AO授受不親!”
卡納克捂着頭:“相信我,像薛哥這麼A的O……”
“都别鬧了!”徐茹吼道,寸頭女Alpha将左右的黑綠雙傻推到幾臂開外,一把拽起薛熙澤,“薛哥你快跟我們過來吧。”
阿爾曼看着反寫囧臉的騷操作,讷讷道:“我去,大姐,你這可是要進黑鐵牆裡再教育的……”
◇ ◇ ◇
眼前的一切都在分解重構。
遙遠的星辰被擠壓成扁平的圓點,龐大的星艦變成順手塗抹的方塊,就連深淵級第二序列的多重融合态六目泰坦,也成了一條蜿蜒着尾巴随處可見的曲線。
邊野的眼睫輕輕顫了顫,眸底流瀉着璀璨秾麗的灼金烈日。
巨大的黃金色獸瞳從界外俯瞰着用簡筆畫勾勒的線條世界,她想起她曾在很多地方見到過這隻眼睛。
契約之門的高處,偉大會議的火焰,遺物複原的寶石,還有——
鼻間籠罩着橙花的餘韻,舊日的太陽終于撕掉蓋在身上的僞裝,無所顧忌地降臨世間。
當我覺醒之時,世間再沒有黑夜,烈日高懸。神将收回的,隻有一片焦土。
祂說。
兩隻一模一樣的黃金色獸瞳隔着時空的長流,緩緩對上了視線。
“追尋吧,來追尋我吧。德拉肯的後裔,你天生就擁有追尋真實的能力。”
……
“阿白,阿白,阿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