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呐,歡歡,你都做太子妃了還敢來這兒?!”青黛正忙着彈琴看客呢,突然被人打斷,說是有人出高價叫她過去撫琴,走過來一瞧,京城裡人盡皆知的太子妃又跑到青樓來了。
“我想你了~來看看你。”禾清月把人拉過去坐着。
一桌子菜還一點沒動,這是剛來就把她叫過來了。
剛忙着看客茶都沒喝上一口,看着這一桌子菜,青黛也不跟她客氣,拿起筷子就夾了片藕放到嘴裡嚼,“你來的也太頻繁了,殿下不說些什麼嗎?”
“……他說讓我玩的開心。”禾清月實話實說,還貼心的給她倒了杯茶。
她拿起杯子的手一頓,她要問的不是這個,她要問的是她現在作為太子妃還能來青樓這等煙花之地嗎?
不等青黛再說些什麼,禾清月就把一個紅木盒子放到桌子上,道:“給你帶了禮物。”
她把盒子推過去,“你之前不是說這個簪子好看嘛,但是我那個戴過了,前幾日還摔壞了,我就找人打了一個一模一樣的。你看看喜不喜歡。”
打開盒子後裡面躺着一個銀色的簪子,簪身雕花,簪尾是蝴蝶,點綴流蘇,搖曳生姿,似戲蝶舞于花簇中,低調但高奢。
青黛瞪大了眼,驚訝道:“我就随口一說。”
她真是随口一說。
像她這樣的青樓女子,是要學會察言觀色的,即使對着禾清月不需要那麼多心眼兒,但是這習慣也早就改不掉了。禾清月每天戴的簪子都不一樣,隻有這個戴了兩次,她就以為人喜歡,所以順嘴誇的。
可就是順嘴誇的人也帶來了。
禾清月看人一直盯着簪子,應該是喜歡的,就拿起來親自給人戴在了頭上,還拿過銅鏡舉着給人照看。
本是妩媚動人的一張臉,因着銀簪點綴又多了些清純,水光潋滟,濃淡相宜。青黛看着鏡子,也止不住嘴角上揚。但這簪子着實精美,豈是她這等煙花女子配的上,故而自貶道:“你送我簪子,倒不如送銀子來的痛快。”
禾清月把銅鏡放下,手臂往桌上一撐,擺出一副大爺的姿态,說道:“你長得這麼好看,哪能光給你花錢,不給你打扮啊。那我這個做客的豈不是太小氣了些。”她一手遮嘴,又神神秘秘道:“銀子我也帶了,等會兒我讓亦梨偷偷送到你那兒去,别讓老闆娘瞧見了又克扣了。”
青黛看着她這滑稽的樣子,“撲哧”一下笑出聲來。她跟歡歡還藏什麼心思,歡歡一眼就能看出來,還照顧到她的情緒。
她伸手捏她的臉,松松軟軟的像團棉花,笑道:“你怎麼這麼可愛呢。”
禾清月俏皮的說道:“常常有人這麼誇我,你不是第一個。”還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
“還有誰誇呢?”綠蘿走過來問道。
“還能是誰,她夫君喽。”白英直接接上了。
兩人坐下,禾清月又給她們倒了杯茶。
“謝謝歡歡,可給我渴死了。”綠蘿接過喝了一口,怨道:“那幾位大人可真難纏,曲子聽個沒完沒了,我都說要去見别的客,還死纏着要聽,聽就聽罷,銀兩也不多給一塊。”
白英也怨道:“何止呢,他們又來鬧騰我。明明肚子裡沒點墨水還非要我出對子,自己答不上來還要怨我出的太難。”
幾人看着她,她們可不信她能咽下這口氣。
果然她說:“我出了個更難的,讓他們一天一夜也答不上來。”
她們當即笑做一團。
笑累了又去吃菜,不管是誰,總能從桌子上找到幾樣愛吃的。
綠蘿擡眼瞥見青黛頭上的簪子,知道肯定是禾清月送的,她對着禾清月抛媚眼,“歡歡~我們有沒有啊?”
禾清月明白,當即應道:“當然有。你不提我差點忘了。”
她招呼人把東西拿上來。镯子,耳墜,項鍊一類的首飾,還有些紙墨筆硯,還準備了潤喉糖。
她拿了一塊糖給綠蘿。綠蘿先摟着人一頓抱,蹭着她說:“我愛死你了,歡歡。”
禾清月笑着說:“快去看看喜歡什麼,待會兒讓青黛和白英都挑完了。”
綠蘿還是不撒手,“不用挑,你送的我都喜歡。”
“都在啊?”遙遙一道聲音響起,衆人又往門外看過去。
綠蘿調侃道:“将軍夫人也來了。”又跑過去迎人。
喬心竹拎了一大堆東西,空不出手來跟她鬧,嘴上說道:“什麼将軍夫人,還沒成婚呢。”
綠蘿貼着她的肩頭說:“這不馬上了嘛。”
身後跟着的兩個小斯也拎着東西,這包廂裡光禮物都要堆成山了。
她們看着那座山,面面相觑,“嫁得好不如姐妹好啊。”
三個人又去擠禾清月和喬心竹,擠過來擠過去出了一身汗,又去開窗子散涼。
終于也得閑喝個茶了,幾人閑聊,白英出聲道:“給他送禮物你還要愁啊?你打扮打扮自己往他眼前一站就是禮物。”
夏天果然熱,禾清月拿扇子打涼還是覺得熱,臉紅的要命。
青黛看出來人害羞了,幫着說話,“你别鬧她。”
綠蘿幫腔:“白英說的也是事實啊。誰看不出來殿下喜歡歡歡喜歡的要命。雖然是他過生辰,但是不管歡歡送什麼他肯定都喜歡……送自己最好。”
過幾日是沈訣的生辰,禾清月本想讓她們幫忙出出主意看看送什麼禮物,誰知道這一個個的話一出口就給禾清月鬧了個臉紅。
她面子薄,總覺得這樣的事情不能拿到面上來說。之前燭風那些人鬧她,她就很不好意思。
禾清月轉臉去看喬心竹,喬心竹擺擺手,也是一樣的話術,還補充道:“有一回你給他送的錦鯉,我實在不知道送什麼,就給他配了一個綠皮王八。他還說跟他名字相配,是長命百歲。”
這又招的幾人一通笑。
沒辦法了,隻能去問本人了。
好幾天禾清月都旁敲側擊問沈訣喜歡什麼,他都笑着回:“喜歡你。”一點信息也不透露。
總不能直接問他吧。這也太直白沒心意了。明日就是他生辰,她到現在還不知道要送什麼。
沈訣沐浴完,看到正躺在床上發呆的禾清月,突然探過頭去問:“在幹嘛?”
禾清月對上他的眼睛,突然出聲道:“我問你。”
“你問。”
“你會因為得到什麼特别開心?”她換了個問法。
可他又笑着回:“得到你。”
這人腦子裡就沒有點别的嗎?禾清月勾着他的脖子拉下,快速在他嘴角吻了一下,接着問:“還有呢?”
“還有……”沈訣食不知味,細細摸着她紅潤的嘴唇,然後俯下身去,卻被禾清月一把推開。
也不知道禾清月哪裡來的那麼大力氣,沈訣被推的翻了身,他不急着爬起來,也一塊躺下了。
兩人不再言語,看着帷幔靜默,空空曠曠的房間裡隻剩下呼吸聲。
半晌,沈訣突然笑了一下。
禾清月問:“笑什麼?”
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回答了上一個,“要是有人能在我生辰的時候給我做一碗長壽面,我會特别開心。”
“就這樣?”
“就這樣。”長壽面自他六歲起就再沒吃過了,母親去世後,便再沒有人給他做過。久而久之,他都快忘了自己的生辰是什麼時候了。要不是禾清月每日問他,他怕是再也記不起來了。
禾清月舒了口氣。
她轉過身子,“你早就猜到了,還整日跟我玩一問一答。”
沈訣也轉過身子,跟她四目相對,“因為很有意思。”整日問我喜歡什麼,仿佛在一遍遍向我确認,在我心裡,你是不是唯一。
我的回答:是唯一,僅你而已。
“清月。”
“嗯?”
“需要我說我愛你嗎?”
“我愛你。”禾清月搶先一步說出口,“明日是你生辰,壽星為大,這句話我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