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訣!你不得好死!”六王府内傳來一聲叫喊。
先前便知六王爺粗暴不堪,如今看他罵起人來也是隻咒生死,難說其錯。性子難堪,内裡也粗鄙。連燭風都能說上兩句曲折的話,他卻隻會這一句。
燭風不免啧聲:“六王爺,殿下饒您一命已是寬宏大量,您卻還要說出這樣的話來,是嫌死的太晚,想讓殿下幫您早早歸西嗎?”
他擡腳踢掉沈奕之的拐杖,沈奕之一晃神,險些栽在地上。
複又轉身對着跪地的幾人掃視一眼,說道:“六王爺結黨營私,以下犯上,論罪該斬!但殿下念及舊情不治六王爺的罪,但是這些心存異心之人,一個不留!”
“是!”
一柄柄刀劍落下,六王府内頓時血流成河。
隻聽身後“撲通”一聲,燭風轉過身看着癱倒在地的沈奕之,歎了口氣,膽子小成這樣也敢撺掇謀反。要不是皇上還在世,我家殿下怕是不用顧及這所謂的手足之情,直接要了你的命。
可惜了,殿下隻囑咐可以恐吓不能傷人。
“六王爺日後做事一定要三思後行,莫要再讓這鮮血染的到處都是。”
他又蹲下身來說道:“中秋宮裡設宴,有幾位大人說了些有關太子妃的碎語,不太中聽。好巧不巧的還讓太子妃聽到了,太子妃不太高興便潑了幾盆水,誰知那幾位大人不長記性,留着命了還要滿京城的污蔑!殿下不高興,便找人割了他們的舌頭。如今想來,可是六王爺知道宮裡人多眼雜?故意找人這般去說的?”
沈奕之趴在地上連連搖頭。
“那就好。”他站起身來,把沈訣交代給他的話說盡:“想來不是六王爺做的。之前斷的那條腿已是警告,六王爺斷不會這般愚蠢還敢去招惹太子妃。”又拾起那拐杖,在沈奕之的腿上掃了一遍,猛地擡起,沈奕之吓的捂了眼,可燭風隻是在他腿上輕輕敲了一下,“日後六王爺若想裝,還是裝的像些。”
看人後知後覺瑟瑟發抖的樣子,燭風還真有點爽,這就是狗仗人勢的感覺嗎?
等他沖到北辰王府要摟着沈訣抱一頓的時候,就見人靜坐廳堂一臉愁容。
“怎麼了這是?”他走近,拉了個椅子坐下。
沈訣看人回來想來是事情辦妥了,但面上并無悅色,還直揉眉心。片刻,才歎了口氣說道:“清月又生氣了。”
“你又哪裡惹到她了?”
沈訣眉頭一皺,“怎麼就是我惹的?”
“不是你還能有誰?”燭風細數着禾清月身邊的人,“我家嫣然不可能,将軍夫人也不可能,三小姐也沒機會,你說說除了你還有其他人嗎?”
沈訣無言以對。
“……非要說的話倒是也怪我。”
“你看吧,就是你惹的!”燭風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挑眉道:“說說怎麼回事,我幫你出出主意。”
沈訣一臉嫌棄,“你能出什麼主意?”
“你不要小看我好吧!就算我不能,嫣然還能去說和呢!”
沈訣看着他,确有幾分道理,便将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京中幾位高門貴女組織了一次聚會,也邀請了太子妃同玩,禾清月沒想去,但有葉澤绾說和,便不好推脫的去了。
幾人聚在一起,說是喝茶聊天,實則是明嘲暗諷。禾清月聰明,聽出了其中的門道,這就是場鴻門宴,還是拿她開刀的鴻門宴。
旁人說了半天看她不敢回擊,便以為她是脾氣好性子軟,不要命的說:“妹妹好福氣啊,嫁給了四王爺,現在又成了太子妃,這一下子攀上枝頭變鳳凰,都高我們一頭了。”
禾清月喝茶的手一頓。這是暗諷她攀附權貴?可有誰不知是聖上下旨才讓她嫁給了沈訣。論攀附,她有的選嗎?
她往嘴裡送了口茶,緩緩說道:“世事無常,誰說的準呢。”
侍中之女又慢悠悠的說:“這說不說的準不也讓妹妹趕上了,京城裡誰不知道妹妹嫁的好。”
禾清月像是聽到了笑話似的。
拿現在來說過往有什麼意思,她當初提心吊膽的嫁過去居然有人羨慕她嫁的好。
禾清月托腮,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道:“哪裡比得上姐姐,嫁給禮部裴尚書,整日樂得清閑,府上還有好幾個姐妹作陪,難得今日還能想到陪我們這些姐妹在這裡喝茶。”
那人聽了這話變了臉色。
她才是真正的攀龍附鳳。她爹為了鞏固權勢從衆多女兒裡面挑了她,嫁給了一個大她許多的老頭子,那老頭子不僅油膩醜陋,還是出了名的花花腸子,府裡妻妾成群都快趕上青樓的姑娘多。
她氣的不顧禮儀規矩騰的起身,伸手指着禾清月道:“你敢同我這般講話?你爹不過是中書侍郎,我爹可是侍中!你也不過是仗着太子妃的身份罷了!凡事還不是要靠殿下處處護着!”
禾清月擡眸看她一瞬,就瞧着人氣急敗壞。
拿着自己的爹來說事,居然還說她靠别人。
禾清月按下她的手,緩緩起身說道:“你也知我是太子妃。那我在此受你們白眼,難道不是因為我是太子妃才招惹的嗎?依着身份遭罵可以,仗着身份回擊不行?”
她走到那人面前,她平日都要仰面看沈訣,可她的身量是要比平常女子高上不少。
任由她們說了那麼久,也該她說道說道了。
她低頭去看那人,語氣平和道:“什麼叫攀上枝頭?在沒嫁人之前,我亦名滿京城,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什麼叫處處靠他護着?中書侍郎之女,知書達理,禮儀規矩無有缺漏,難道都是傳謠?”
“我從未仗着身份貶損過他人,與他人起過争執,反而因為太子妃的位置招惹了不少災禍,怎麼到頭來還要說我是一個受人保護的弱女子?”
她在王府倔了那麼久,出了府居然被人當成攀附喬木的菟絲花。
她也有些生氣,但面上不顯,把在場的所有人掃了一眼後,看着這一張張看戲的嘴臉,又實在忍不住厲聲道:“這本就是他沈訣該處理的事。”
“人遇事可以解決事,而不是逃避事更不是推責事。我信任他可以處理,他同樣相信自己可以解決,怎麼就輪到你們旁人随意指責,點評是非了!”
她最煩的就是有人跟她硬碰硬,她是看葉澤绾的面子才不想把場面鬧得難看,可誰知一個兩個的說個沒完,拿她當軟柿子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