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州一臉心虛樣。因為他也曾為玉隐一擲千金。但萬不敢在聖上面前說這些,故而回道:“悅來客棧菜品不錯,常去光顧便聽了些。”
沈訣一直盯着他看,直到他的頭低的快鑽進地縫裡才移開了眼,落了一句,“确實不錯,可以常去光顧。”随即便離開了。
線索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失憶的緣由還是沒找到,但他敢肯定和柳憶安脫不了幹系。
他下令讓春華秋實去找柳憶安,自己旁敲側擊的去問本人。
但春華有話要問,“陛下為何那麼相信十七就是你要找的人?”
沈訣蹙眉。
春華拍了下嘴,覺得自己問的不妥當,又補充道:“畢竟她不記得你,而且還将自己的身世說的一清二楚。”
沈訣反問道:“天上的星星有那麼多,你分得清嗎?”
春華搖搖頭,他分不清,所以他才這麼問。
“我也分不清。”他笑道:“但她是月亮。”
“月亮隻有一個。”
隻是暫時被烏雲遮蔽了而已。很快就會散的,很快就會好的。
在人經過廊坊的時候,他攔住人問道:“今日有時間嗎?”
“有事要忙。”十七撥開他的手,從他身側走過,匆匆拐去了另一間房。
沈訣揮了揮落空的手,笑了一下,跟上去,等在客房門口。
等結完賬出來,十七卻是看都沒看他一眼,又匆匆下樓。
沈訣又跟了上去。
從三樓到二樓,從西閣樓到東閣樓,從膳廳到後廚,從大堂到馬廄。十七走到哪兒他跟到哪兒,甩也甩不掉。
她回頭看他一眼,人一副散漫樣,當她要把人趕走的時候,正巧馬夫過來回話,“掌櫃的,馬料送來了,那邊等着您去結賬。”
暫時放過他,十七往刍秣商那處走。
先是清點了一遍數量,沒問題,再拆開看品質,人阻撓,換另一袋,還是阻撓。
十七抱臂看那刍秣商,“趙老闆這是什麼意思?”
那人摩拳擦掌,讪讪道:“掌櫃的,咱們都這麼熟了,何必再麻煩呢?”他指着那些草料,邀功似的,“這草料可都是我親自監督的,絕不會出岔子!您直接給錢就行。”
十七一臉狐疑。滑頭還能親自監察,絕對有鬼。她笑道:“趙老闆親自監督當真是辛苦,但貨齊才能給錢,我必須要清點一遍。趙老闆同是生意人,可不要耍賴。”
那人見推脫不成,找了個借口:“這數量可都對上了,我還能框您不成?再說了,這裡面可都是鮮草料,拆開就不新鮮了。”
說這話分明就是要框我。“趙老闆的為人我自是了解。但往日也是清點數量,拆開驗貨,這也是一開始就說好了的,也簽了契的。怎的就今日的草料金貴,見不得人?”
那人說不過她,惱羞成怒,“掌櫃的今日怎麼如此咄咄逼人?”
十七氣的叉腰,“趙老闆何出此言?銀貨兩訖本是商道根本,今日我不過依約驗貨。您推脫不成,竟還要拿話來抨擊我?”
“你一個小丫頭伶牙利嘴的!”
兩人争論不休,沈訣擺弄着腳底的兩枚石子,稍一用力,一個打到那人的小腿上,一個飛濺到裝滿馬料的布袋上。人頓感一痛,屈腿倒在了地上,布袋則被劃了一個口子,馬料散了一地。
這下不用拆也能看了。十七冷笑一聲,難怪阻撓不讓拆,原來全是下等貨,還說什麼新鮮草料。
沈訣往十七旁邊一站,抱臂看着地下那人,淩冽道:“趙老闆怎麼解釋?”
那人氣的手抖,指着沈訣道:“你你你你你!”
沈訣一臉無所謂,那人又指着十七,沈訣眸色瞬間一沉。指誰呢?
他攥着那根手指往後一撇,隻聽“嘎嘣”一聲,應該是斷了,冷冷道:“趙老闆話不會說,手也不老實?”
那人哎哎呦呦的嚎,貪小便宜不成又吃大虧,為保最後一絲面子,他扔下一句,“我不做你這生意了!”又慌亂逃竄。
沈訣甩了甩手,唾了他一句,又轉身向十七。
想着能求一句誇贊,但人并沒有興緻。
“怎麼了?”
十七歎了口氣,無奈扶額,“悅來客棧近處就這一個刍秣商。”
……好心辦壞事了。
可他是為了幫她才把人得罪的,她又不能怪他,哭喪着臉問:“怎麼辦啊?”
看她面上很為難的樣子,沈訣問:“這種事還要你費心啊?”
“不止,”十七伸開雙臂,抱怨道:“還有好多好多好多事都要我費心。”一邊說一邊揮臂,好像有無邊無際的比天高比海遠的大小事務都要她費心。
沈訣淺淺一笑,“沒事,我幫你解決。”
十七嘟囔,“你能怎麼解決?”
“你不用管。”總歸是有辦法,大不了把官府的馬料調過來就是了,也不過寫個旨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