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猶如驚弓之鳥,回身看去。當事人正慢悠悠的往這邊走,面上無波無瀾的,但在看到她之後面色突然就變了。
不會要找她算賬吧。
她倒退着走了兩步,看準時機就跑。
玉隐追着那道殘影望去,結果沒跑兩步就被追上了。
十七後頸的衣裳被人揪着,身後悠悠傳來,“跑什麼?做賊心虛?”
她強裝鎮定,試探性的打了個招呼,“早啊沈公子,昨夜睡得好嗎?”
他勾起嘴角,笑了一下,“你覺得呢?”
這一聲笑,讓十七心虛,她讪笑兩下,“我覺得……挺好的……吧……”越說越沒底氣。
沈訣松開手,丢了兩個字“不好”,給了她當頭一棒。
他娓娓道:“昨夜有個醉鬼抓着我不放,還不知所謂的強吻我。”
“強吻了還不算完,還龇牙咧嘴的罵我,說我是占她便宜的小人。”
“可明明是我看她醉酒,好心送她去睡覺,她卻見人就咬,擾的人夜不能寐。”
他又看她眼睛,“你說,怎麼才能睡好?”
十七移開眼,扁了扁嘴。
指桑罵槐,陰陽怪氣。
“我道歉。”
“道吧。”
“對不起。我喝醉了,我認錯了人,我不該抓着你不放,更不該……”十七細數自己的‘罪狀’,意識到什麼之後突然不說了。
沈訣還逼問,“不該什麼?”
十七眼都睜大了。
居然有人能把這種事說的那麼坦然,還拿來開玩笑?!真是罵輕了,何止小人,簡直是流氓!!
沈訣一眼就看穿了她在想什麼,不再逗她,直問,“頭暈嗎?”
“啊?”她愣了一下,卻又下意識脫口道:“還好,不暈。”
他敲了一下她的額頭,“少喝酒。”
昨夜氣上頭,跟她一塊犯倔,他都忘了她醉酒後根本就不記事,那些給她的警告通通都不做數。
十七揉着額頭,撇了撇嘴,不情願的應“是”。
為表獎勵,沈訣往她手裡塞了個東西——是個黃橙橙的橘子。
十七愣愣的低頭看着。
“今日有什麼安排?”
“沒有。”
“我有事問你。”
“待會兒。”
“沒安排不能陪我?”
“要陪阿姐。”
快問快答結束,沈訣歎了口氣。
什麼事都能放在我前頭,以前是,現在還是。他忿忿轉身對玉隐說道:“玉隐琴師,上樓撫琴。”
十七拉了他一下,“你把阿姐叫走幹嘛?”
他轉過身道:“不是你說聽琴讓我找她?”
“阿姐好不容易才休息,你不要打擾她。”
他挑了下眉,道:“那換你去,她拿多少銀兩,你翻倍。”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話他以前嗤之以鼻,不屑一顧,但對付十七正好用。
“沈公子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結果還是玉隐到樓上來了。
雅間外面的看客聽了一曲心滿意足的散了,對面這人卻壓根沒在聽她彈的什麼,自顧的喝着茶,時不時的瞥她一眼,一看就是有話要問。
他倒了一杯茶,推給玉隐,單刀直入,“你和十七,怎麼相識的?”
“柳公子介紹的。”
“柳憶安?”
看來是早就調查過了。她喝了口茶道:“沈公子是想問十七吧?”
沈訣點點頭。
“這需要你去問本人。”
沈訣無奈扶額。問本人根本問不出,他旁敲側擊好幾日,人一眼看出,又把那套說辭說了一遍,到現在還堅定不移的以為自己的身世是真。
見人為難,玉隐好意道:“沈公子若想知道更多,可以去問柳公子。早在我同十七相識之前,他們就已經很熟稔了。”
“有多久?”
玉隐想了一下,“有兩年……或者三年。”
那就是六年前。
沈訣擡眼道:“他們的事情你不知情嗎?”
玉隐搖搖頭,“那是他們的過往,他們不便說,我就不過問。沈公子還是不要為難我了。”
她收拾好桌上的琴,提醒道:“我記得再有幾日柳公子就回來了,沈公子不妨再等等。”說完就離開了。
門關上的那一瞬,沈訣攤在椅子上,直揉眉心。
桌上的幾個橘子在陽光照射下金光燦燦,還不時的散發着清香,擾人的往鼻子裡鑽。他回身避開,可越是想躲越是難以抵抗。
躬身附下,低頭擺弄着那幾個橘子,皮薄的橘子被他擺弄出汁水,沾了滿手,伸舌舔了一下,又苦又澀。
可橘子是酸甜的才對。
他伸手一瓣一瓣的把橘子剝開,圓滾滾的橘肉袒露眼前,盯了半晌,卻一顆沒嘗,又把橘皮攏起,包裹得嚴嚴實實。
捧到眼前,十指相扣抵額哀求,還要再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