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來份白面包和炖菜。”

将三小隻安排到位後，巴倫并未着急返回教堂，而是随便在路旁選了個順眼的小餐館。

眼下已是過了午飯節點，客人零星幾個，因此店家很快就把巴倫點的菜品擺上了桌面。

熱氣蒸騰，裹挾着陣陣香味跳升，驅散萦繞在空氣裡的寒意。

實話來講這些食物與現代差距不小，好在他并非重口欲之人，也算是吃得津津有味。

比他這兩天生啃幹面包要舒服得多。

“參照我上次禱告的風格，麻煩統子再幫我生成一批問題，方便之後随時取用。”

“要求隐晦而直白，含蓄而大膽，通俗易懂又要耐人尋味，平平無奇實則暗藏玄機……”

經過系統高度凝練，它将巴倫的要求總結為“五彩斑斓的黑”。

盡管内心有些無語，但身為高級人工智能，它絕不會屈服于甲方的低級刁難，頓時火力全開進入創造模式。

“哒哒哒——”桌面忽然被叩響，巴倫緩緩從碗中擡起頭，看向方才從店外跑到他身邊的貓人小姑娘。

她的衣褲有些老舊，尾巴瑟縮在身後，戴了頂打滿補丁的帽子，略顯寬大地罩在腦袋上。

于是巴倫熟練地扯出營業式微笑，語氣盡可能溫柔：“小姑娘，你有什麼事嗎？”

她點點頭，不太好意思地垂眼問道：“巴倫主教，雖然我不經常去禱告，可我還是想問您，今年冬月裡教堂還會分發食物嗎？”

“分發食物？”

小姑娘再次點頭，眼神深處蘊含着期待。

巴倫陷入思索，終于從記憶碎片裡找到線索——自己的确在文裡提到過這件事。

不過那隻是為了與“巴倫”的真實面目作對比，起到諷刺與激動情緒的作用。如今他滿打滿算也隻當上了兩天主教，一時居然沒有想起這件事來。

按照慣例，教堂在秋三月就會提前進行準備活動，想來小姑娘是見他沒動靜，有些着急了。

“放心，當然會的，冬月裡的每個日子，我都會雇人在教堂外支起攤子。”

“感謝您巴倫主教，那我就放心啦，願主保佑你~”

“願主保佑你。”

小姑娘走後許久，巴倫都沒有再拿起餐具——他在沉思。

冬天即将來臨，哪怕在現代社會它也稱不上一個友善的季節，在如今的世界更是如此。

大雪會将道路封閉整整三月，盡管每家每戶都有提前儲備物資的習慣，但仍不缺少因種種原因沒能度過嚴冬的人。

寒冷、絕望、迷失與死亡，自蒼寒冰輪的清輝第一次普照大地，便成了漫長冬月永恒不變的節奏與旋律。

“根據宿主的要求，已成功生成了一批問題，需要現在查看嗎？”系統的工作效率很高。

“先暫時保存，等我回到教堂再仔細研究。”

秉持“浪費可恥”的原則，巴倫将所有食物都認真吞入腹中，接着慢悠悠地來到櫃台結賬。

注意到店家表情惆怅地望向天空，他好奇問道：“不知店家為何看起來有些苦惱？”

“啊，原來是主教大人。”麻利收錢找零後，店家将自己的擔憂道出：“也算不上大事，不過今年比往年更冷些，我隻是在為冬月的生活擔心而已。”

“原來如此。”巴倫了然，帶着一閃而過的念頭推門離去。

行至途中，他在腦内緩緩發聲：“統子，你覺得在冬季來臨前培育出耐寒品種小麥是否可行？”

“比起漫無目的地育種，或許麥鎮現在更需要穩定的食物來源，哪怕速度慢些、産量低些也可以接受，僅作為特定時節救急使用。”

系統毫不留情地潑出一盆冷水，“可能性微乎其微。”

“根據統計數據，變異并非罕見現象，然而我們目前沒有足夠深厚的生命科學底蘊，去支持我們實現定向變異。”

說到這裡，它似乎又擔心打擊到巴倫，硬巴巴寬慰道：“當然這不是宿主的問題。發展不是急功近利之事，我們的時間還長，總會改變的。”

“倘若神明保佑，宿主的設想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結果還是要求神啊。”巴倫無奈歎了口氣，他的确不喜歡這種無法掌控的感覺。

好在祈禱對象是熟神，是自家祖宗，讓他心裡舒服了不少。

“話說回來，第一次見到神農後祂便再也沒出現過，極可能是這裡信仰不夠的緣故。或許我可以提前開始着手準備系統化、規範化的傳教事宜……”

“隻存在于理論上的靠山，也太過于悲催了。”

任重而道遠——此刻在巴倫心中終于有了具象化的代表。

“巴倫主教。”本以為教堂内已是空無一人，沒想到推開門他卻發現琳達還在。

面對意料之外的情況，巴倫神色疑惑：“琳達，是還有什麼問題嗎？正巧我也有件事要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