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這似乎是今天第二十三位向你咨詢‘冬麥一号’的信徒了，看來計劃卓有成效。”

袍下狐尾惬意搖擺，巴倫沒有作聲，隻是支着頭透過窗戶靜靜觀察那盆麥苗。正如琳達所描述的，一夜風雪過去，麥苗毫無衰敗趨勢，依然生機振奮。

無論誰人走近教堂，都不可避免會被它奪去所有注意，進而試圖盡可能詳盡地獲取它的信息。

實際上巴倫早已将告示張貼在門外，同時派人為不通文墨的鎮民誦讀，細細說明了“冬麥一号”的特性及其培育經曆，那些咨詢者無非有些難以置信罷了。

面對無法解釋的現象，人們總認為是神明降下神迹，人力微薄何以比拟。

而當巴倫将人類本身列入其中後，他們卻又自視甚低，甚至懷疑信息的真實性。

這可不成！

從現代而來的他很清楚“人”作為一個物種無比巨大的潛力，倘若依舊墨守成規死闆傳播信仰，那麼他這個“華夏教會”與其他本土教會根本毫無差異。

巴倫需要信仰，但他更需要人們在認清自我後的信仰，因此他将從各種細節着手，不着痕迹地改變信衆的思想。

如此方能最大程度發揮他們的價值，而非批量生産禱告機器。

“老師，喝點水吧。”約書亞将灌滿熱水的茶杯遞到巴倫面前，面容略顯憔悴，好在精神已是恢複正常。

自從吃下結晶後，他便覺得自己仿佛陷入夢境，一切盡是霧影虛妄。隻是盲目追求着放大無數倍的貪婪，被扭曲的性格也愈發扭曲。

“抱歉這段時間給老師添麻煩了。”回想起最近做的蠢事，尴尬頓時充斥約書亞心間。

盡管内廳所有盆栽都已被他親手消滅，可空氣中卻仿佛依然萦繞有淡淡植物氣息，讓狼精神緊繃。

微抿一口熱水，巴倫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自家學生，“你先坐，尾巴傷口怎麼樣了？”

“恢複得不錯，按霍德的說法，待會就可以去找他複查。”

聞言巴倫微微點頭，“如果确定已經痊愈，你就向霍德醫師讨上幾瓶‘灼陽之心’，明日我們一起去個地方。”

“去哪裡？”冬三月天氣惡劣，約書亞并不覺得麥鎮有什麼好去處。

結果他收到了一個堪稱驚吓的答案：“我們進山！”

“奇怪，也沒發燒啊，老師你難道也吃了怪東西？”約書亞面露擔憂，反複将手背貼上巴倫額頭。

巴倫輕輕拍開約書亞的手：“放心，我身體沒任何問題。此次進山目的是為了尋找……”

他忽然停頓，仿佛想到了什麼，故作神秘地指向天空。

“暫且還不能告訴你，當我念出祂的名諱時，我們就不可能再找到祂了。”

約書亞皺了皺眉，顯然對這個謎語人理由并不信服。“老師，冬月進山可不是鬧着玩的。山裡風雪更大，路也不好走，很容易遇到意外。”

“這些我都明白。”巴倫擡手打斷他的話，語氣中帶着不容置喙的堅定。“但距離春天還太過遙遠，趁風雪進一步加大前，我們越早行動越有利。”

“或許你也可以把這次活動當作一次實地教學，相信你會收獲頗豐~”

約書亞垂頭歎氣，知道再勸也無濟于事。經過數十天的相處他也明白，自家老師總會在某些地方做出些他不理解的事，但至少目前為止結果總會證明老師是正确的。

心中安慰自己一番後，約書亞調整好情緒，重新望向巴倫，目光堅毅：“我現在就去找霍德。”

雖然可能幫不上大忙，但最起碼，他要保證不給老師拖後腿。

推開大門，寒風撲面而來，頓時讓約書亞頭腦更加清醒——唯有冰天雪地才能讓狼覺醒全部智商。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有個問題深深埋藏心底。

如果貪婪未曾使他對老師的态度發生變化，他又為何格外在意老師的偏袒與關注？

難道身為學生都是這個樣子？

應該是吧。

暫時說服自己，約書亞搖頭将混亂的思緒甩出，踏上前往藥劑鋪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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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響動，巴倫還以為約書亞這麼快就完事了，誰知擡頭竟是自己欽定的設計師。

此刻林納德正躲在門後觀察内廳，汗水将他的手掌浸濕，内心無比踯躅。

“嗯，我到底該不該敲門呢？這道門方才好像沒關，可直接不打招呼進去又太沒禮貌。”

“糟糕，巴倫大人似乎注意到我了，他會覺得我膽怯嗎？會對我感到無比失望嗎？如果被大人從教會除名的話……”

旁觀一位七尺大漢探頭探腦的确很有喜劇效果，但巴倫并沒有晾人的惡習，當即溫聲喚道：“是林納德嗎？快進來吧，順帶把門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