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概僅僅比較像而已,我還要去,對的,要去找米切爾。”
頓時巴倫的腳步快上幾分。
“你還好嗎?為何看起來心不在焉的樣子。”
金毛擔憂地揮舞手臂,總算讓巴倫平定情緒,思維回歸往日的缜密。
“還好,我沒什麼大事。況且比起我來說,你的狀态恐怕更加令人焦心。”
盯着那兩顆格外憔悴的黑眼圈,巴倫啞然:“你該不會到這個時候都沒休息過吧?”
米切爾選擇沉默。
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某種層面上格外默契的兩人擁抱了一下,重新談起正題:“巴倫,待會我就要上台了。屆時趁熱打鐵,你抓緊機會和波普曼主教談話。”
“倘若計劃進展順利,想來讓他承認你‘麥鎮主教’的合規地位應該不算困難。”
對此巴倫表示部分同意:“首先咱們必須說好,如果身體無法繼續支撐就盡快中止行動。”
“哪怕波普曼這條路走不通,我也會找出其他的辦法,但我的預備城主夥伴隻有你一個。”
“巴倫……”金毛淚眼汪汪,“接下來我還要請侍者幫我補補妝,畢竟這幅樣子可上不得台面。”
巴倫點點頭:“那我便先回展館吧。”
“不過我從剛才就有個問題,為何你的畫室内會出現一條走廊。”黑黝黝望不見盡頭,牆壁還挂有許多灰白畫框,格外滲人。
“走廊?”米切爾猛拍腦袋:“诶喲,那是去我父親辦公間的密道!”
說罷他急忙扭動扣于牆壁的隐蔽機關,于是密道消失。
“你就當什麼都沒看到哦!”金毛雙手合十請求加密通話。
狐欣然接受,并認真數落了頓金毛的粗心大意,在對方的“惱羞成怒”中被趕回展館。
“唉,這家夥可真是。”巴倫将身子癱在軟椅裡,悠閑地享用果汁與點心,靜待沙龍正式開始。
終于座鐘敲響,燭火被侍者接連熄滅,僅存中央展台幾盞明燈,幽幽将所有訪客聚攏。
“諸位,夜安。”
“非常感謝你們能在百忙之中抽取寶貴的時間前來參加我的藝術沙龍,米切爾榮幸之至。”
他通過那雙澄淨的碧綠眼瞳掃視展館,同時優雅躬身緻謝。
“想必諸位都對幕布下的主題畫作期待已久。”
“但在此之前,請容許我冒昧講述一則故事,權當愉興之用。”
聲音不大,卻完美響徹廳堂,重重疊疊的回音仿佛穿透肌骨,直擊思想與靈魂。
米切爾将精簡加工後的黑桑鎮亞人販賣案公之于衆,使得悲哀、同情和欽佩互相雜糅,充斥于衆人胸膛。
“很幸運,那些被殘忍囚禁于地下溶洞的亞人們成功逃出生天,紮根于某處平和小鎮,重新開始生活。”
“可這能夠算得上成功嗎?”
“在更多無人探明的空間,在更多未曾知曉的地界。是否仍有更多亞人默默承受苦難?是否仍有更多亞人未能迎來拯救?”
他努力壓抑不平,盡量客觀地闡釋着一個無法忤逆的事實:“無論亞人,亦或純人類,我們體内都流淌着相同的血。”
“那是智慧的血,那是憐憫的血。那是熱烈的血,那是赤誠的血。那是公義的血,那是信仰的血……”
“而今夜,我所要向諸位展示的畫作,就真切地再現了當日亞人們重獲自由的場景。”
“我将其命名為——《救贖》。”
幕布刷地被扯開,赤裸裸暴露滾燙的色彩與情感。
不同面貌、不同種族的亞人團團簇擁那至高無上的火紅,美貌而悲憫的狐狸主教恰似神明踏足凡塵,高高托舉苦難者的生命。
無數自诩天姿綽約的藝術家們遭受了史無前例的震顫,更有幾位亞人來客當場滴落眼淚。
波普曼主教面露感慨,輕輕撫上薩卡斯的脊梁:“瞧吧,這就是我說的‘藝術’。”
展館之外,同樣有衆多護衛和侍者被牢牢吸引,以至于忘卻了手頭的工作。
其中尤以多麗與約書亞為甚。
多麗失神陷入往昔,而約書亞則死死緊盯那道令狼魂牽夢萦的身影。
并非台上萬衆矚目的畫作。
而是台下同樣欣賞畫作的狐亞人。
“老師。”
狼舔了下嘴唇,有些口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