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沙龍如期而至,燭火将整座城主府照得亮若白晝,藝術家們紛紛應邀前來,在經過護衛審查後被侍者引領至特意由米切爾親手布置的畫作展館。
“波普曼主教,您的檢查就不必了,這邊請。”
“嗯,願主保佑你~”
身着聖潔教士服的白發老者被年輕教士攙扶着邁入大廳,微微昂首,并深吸了一口空氣。
“薩卡斯,你能感受到嗎?”
薩卡斯面露慚愧:“抱歉,我不太明白……”
“呵呵,‘藝術’的種子正在此處萌發,而曾經的我同樣無法理解。”波普曼懷念地閉上眼睛,回憶起了某位故人。
“現在想想,其實我們并不一定非要搞懂那些畫作、雕刻、舞蹈之類的深層内涵。”
“隻要當你見到某件作品時,能夠油然産生共鳴,那麼所謂的藝術就達成了它的目的。”
似懂非懂的,薩卡斯怔愣地點點頭,垂眸陷入思索。
與此同時掌聲悄然響起,剛剛換上晚禮服的巴倫自角落陰影内走出,伴随輕緩的樂音行了個禱告禮。
他的眼中充斥着驚喜:“原來主教大人對藝術竟也有如此深邃的見解。”
“哦?我認得你,你是先前代米切爾邀請我的那位。”聞言波普曼輕笑道:“不知今晚那小子又想搞什麼動作,神神秘秘的。”
“這我可不能告訴大人,留點驚喜與期待方才不辜負米切爾提前規劃的小巧思。”
他們共同望向展館中央靠牆的半圓形展台,其上擺放有一幅巨大畫架,被幕布密不透風地遮掩着。
每位來客都免不了率先被它吸引注意,之後才會回過心神,前往展館各處欣賞其他畫作,并與同樣從事該行業的專家大師們進行溝通交流。
擡頭瞥了眼座鐘,巴倫欠身作别:“沙龍很快就要開始,我必須去找米切爾一趟,兩位盡請自便。”
眼見他就要離開,掙紮許久的薩卡斯終于按耐不住,失态地拉住狐耳青年的衣角弱弱問道:“請問,我們之前是不是見過?”
為什麼感覺如此奇妙,讓人心跳加速。
“可不是嘛,我當初差點就把你吓死。”這段話隻是在心裡轉了一圈,表面上巴倫則是神色訝異:“真的嗎,其實我也覺得閣下有些熟悉,可惜先前不敢冒昧打擾。”
“如果用我朋友的話來形容,或許這就叫命運的邂逅?”
他好笑地聳聳肩,伸手正式介紹自己:“很高興認識你,我叫巴倫。”
“不介意的話,未來我們可以多多交流。”
“那當然。”薩卡斯匆忙回握過去,語氣有些激動:“其實我也剛駐紮黑石城沒多久……”
兩人有說有笑地聊了起來,談話愈發深入——關于教會,關于聖天母,以及些許對信仰的新穎見解。
波普曼并無異議,反而很欣慰年輕一代能就信奉聖天母一道達成共識。
可如此和樂的場景落在某護衛眼中,卻如紮入血肉的木刺般礙眼。
假侍女多麗狠狠揪了下約書亞的胳膊,低聲發出警告:“别忘了你現在的身份!”
“我當然知道!”約書亞咬牙切齒,渾身肌肉緊繃,嫉妒幾乎讓他失控。
一想到最近這段和老師分别的日子,想到三小隻昨晚跟他彙報的記錄,約書亞就覺得心髒隐約抽痛。
“老師,為什麼要趕我走呢?”他不是蠢狼,自然能夠回味出巴倫态度的微妙變化。
“明明自己說會給我機會,難道你要反悔嗎?”狼耳朵耷拉下來,内心卻無比決絕——他不允許!
約書亞不允許任何人搶走老師,也決不允許……老師抛棄他。
否則他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
下意識地,狼脫離崗位朝展館内邁近,腳步沉重。
“喂!約書亞,你要幹嘛?”
“往哪去呢,還不快回來!”
多麗氣不打一處來,她就知道但凡沾染上巴倫的事情壓根不能指望約書亞能正常表現。
果不其然,約書亞蠻橫插入巴倫與薩卡斯的對話中,用壯碩的身軀霸道擋住視線,冷硬地對着年輕教士說道:“這位先生,您似乎沒接受檢查。”
面部其餘部分均被盔甲保護,唯有那雙眼睛透露着毫不掩飾的敵意,盯得薩卡斯顫了顫身子。
年輕教士猶豫片刻,轉身向波普曼主教請示,在得到允許後遺憾地越過護衛與巴倫對視。
“不好意思巴倫,我必須……”
“這,位,先,生!”護衛暴力攥緊薩卡斯的手腕,強硬地把人給拉出展館。
唯有巴倫獨自眯眼摸着下巴,目送那條大黑尾巴離自己遠去,“啧,怎麼又突然想起了約書亞。”
“不過人家此刻大概還在麥鎮吧,不可能來黑石城的。”
忽略心底詭異的空洞,再度向波普曼告别後,巴倫直直朝畫室走去。
路過展館大門時,他不着痕迹地朝外移動目光,正巧瞥到了那雙令人難以忘懷的金黃,猛地令狐心跳漏了一拍。
“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