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向左下方垂眼,抽出一隻手,撩起更靠近廚房那一隻耳朵旁的頭發。
餘光裡,紅色的頭發後退,露出廚房門處跳動的光影。
同時她的雙腳也悄悄朝着廚房方向挪動。
不一會兒,安娜便踩着輕柔的步子,飄到廚房門口處。
她扒着門框,超裡面探頭探腦。
隻見廚房裡瑪麗居然真的在洗菜切菜,為烹饪做準備。
安娜正要在心中感歎瑪麗的反常行為時,一條熟悉的“藤蔓”熟門熟路地推開窗子,鑽進廚房裡。
與之前在前廳時的慌張表現不同,瑪麗這下十分淡定,洗菜摘菜的同時還能躲避往來的藤蔓。
而仔細一看,“藤蔓”也并沒有像剛剛那樣在地上搜尋寫碎木片,反而是一直在一人高左右的空中摸索。
甚至兩“人”在馬上要撞上時,就隻差根手指的距離,也能很有“默契”地朝相反方向避開。
但也還是會有來不及的情況的,就比如這下。
瑪麗正蹲着身子從腳邊櫥櫃裡舀面粉呢,“藤蔓”也恰好搜查到這裡。瑪麗措不及防起身,兩“人”便措不及防地撞在一起。
還沒等安娜反應過來,瑪麗就拎着舀面粉的勺子對着“藤蔓”揮上去了,一場混亂的搏鬥一觸即發。
安娜看了半天,雖說廚房裡的兩個家夥基本上都沒什交集。
但憑借着瑪麗舉動中透露出來的态度,安娜還是察覺到,瑪麗對“藤蔓”似乎有種莫名的熟悉。
她心裡想着這點的同時,腳下也邁開步子準備悄摸摸溜走。
但事情總是不遂人願,安娜一轉身,剛低頭看着腳下,就發現地上多了塊黑漆漆的細長面包。
面包上還鑲着兩塊綠寶石,緊接着綠寶石下方的白色圈圈張開了:“你在幹嘛?”
聽聲音是海曼,安娜不回答,當作沒聽見,隻顧着繞開地上的黑面包海曼,趕緊溜走。
海曼仍是不依不饒,隻見黑色面包上拔出四肢腿,海曼緊跟安娜:“你剛剛往我身上抹了什麼?怎麼身上這麼癢?”
安娜還是那個應對方法——全當沒聽見,隻顧往前走。
但她今天好像運氣不太行,剛擡起步子要走,地上的毛面包就開始嘩啦嘩啦甩起毛。
一大片黑煙立馬蒙上安娜的眼睛,黑暗中,還可以聽到遠處傳來瑪麗崩潰的聲音。
“不是叫你不要過來嗎?”
“咳咳!”安娜張嘴想要回話,黑煙趁機嗆進她的口鼻。
安娜隻能擡手,将臉埋進手臂裡,她甚至懷疑海曼平時是不是根本不舔毛,逮着這次機會把鍋全甩到安娜頭上。
安娜眼前漆黑,連呼吸也停下,此時她的觸覺就變得尤為敏感。
她很輕易地就感知到自己的手臂被“人”給纏上了。
她将眼皮小小地掀開一條縫,結果眼前令安娜意想不到的不隻有早已消散的黑煙,還有自己手臂上纏繞着的“藤蔓”。
還沒等安娜由于擠壓變得模糊的視野恢複,瑪麗便當機立斷,解下自己身上的外袍,裹住安娜。
安娜隻感到自己頭頂的短發被風掀起,接着就又是一片黑蒙蒙。
與此同時,瑪麗雙手把上安娜的肩,摟着她就往裡跑。
安娜的腦袋被外袍罩着,隻能看見袍子在眼前晃動,以及腳下一塊塊往後退的地磚。
安娜還是耐不住好奇,探出一隻手,悄悄掀開袍子一角,往向外邊。
結果還沒等安娜看清眼前移動的景象,瑪麗摟在自己肩上的手便已放下,匆忙的腳步也緩緩放慢。
最後兩人站定,安娜也看見自己腳下換成了一塊帶着些劃痕的褪色地磚。
安娜掀開頭上的外袍,袍子邊緣摞在她頭頂上,她這時也發現兩人擠在狹小的雜物間裡。
“瑪麗阿姨,我們跑什麼啊?”安娜怯怯地瞧着瑪麗,瑪麗臉上不耐煩的表情讓她有些不明白。
“别問那麼多。”瑪麗側頭看着雜物間門外,注意力顯然不在安娜身上。
安娜聽着她的話不吱聲了,一面觀察着瑪麗的表情,一面把自己的身子也悄悄往外探。
瑪麗注意到視線下方突然闖入一個紅色的毛絨腦袋,出手将安娜推了回去。
瑪麗:“你好好的又跑廚房裡去幹嘛?不是叫你不要過來嗎?”
“你什麼時候跟我這麼說過了?你不是隻說要去做飯?”安娜瞄了眼瑪麗,不明所以道。
瑪麗聽着安娜的話,眼睛向斜上方瞟,好像還真沒說過。
“那我現在不是說了?你不是說要織蕾絲頭飾,織完了?”
她語氣也漸漸弱了下來,隻不過話裡的内容還是差不多的,反正就是要把安娜往外趕。
安娜不啃聲,但也不願意就這樣灰溜溜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