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太多,點進去時還卡了一下。
這人發消息有個顯著的特點。每一句都很簡短,但有很多個簡短的句子。比如江寒說完他不能停在分局門口等他後。
ZS:憑什麼。
ZS:我沒有做壞事。
ZS:為什麼不能去分局門口等。
ZS:說話。
ZS:你在幹什麼。
ZS:有時間回消息。
ZS:看來不忙。
ZS:不忙為什麼回消息慢。
ZS:說話。
……
“你在看什麼。這麼認真。”鐘守的聲音淡淡的。
“嗯?”江寒擡頭,有片刻的割裂感。對面坐着的這個冷若冰霜高高在上的alpha,發消息就跟豌豆射手一樣。江寒如果是對面的僵屍,早就被豌豆炮砸死了。
他眉梢一挑,回神,很淺地笑了下:“沒什麼。就是一些消息。”
鐘守看着他,神情平靜。圓桌底下的長腿似乎曲起久了有些不适往外伸展了些,又撞到了對面的人。
江寒又是一縮。這次幅度比剛剛還大。“……”他剛想說什麼,就看見鐘守也拿起手機,專注看了起來。
下一秒江寒的手機就嗡嗡響。
ZS:看什麼。
ZS:這麼認真。
“?”江寒擡頭,看傻子似的看了眼對面專注的alpha。
嗡嗡。
ZS:看見了也不回?
江寒擡頭,眉頭打死結,“就面對面坐着你發什麼消息。”
鐘守從手機上擡頭,雙手環胸:“我跟你面對面坐着你都不說話,看别人的消息。那我為什麼不能發。”
這都什麼跟什麼?江寒差點被繞進去。
“說說說,你說。我不看,你想跟我說什麼?”他放下手機,語氣跟哄小孩似的。
鐘守見他放下手機,便也跟着動作。長腿無處安放,左右晃了下,就夾擊了隻能并攏端正放置中間的江寒的膝蓋。
江寒頓時坐直,“啧。你說話就說話,能不能别老動月退,總碰到我……”
鐘守手指輕輕扣擊椅子扶手,語氣平淡:“你剛才不是還說你的同事就隻是碰了你一下而已?怎麼到我了連褲腳邊不小心挨着你了都不行?”
這能一樣麼?
江寒無話可說,覺得這人腦子病得不輕。幹脆用膝蓋撞開對面人的兩條腿。翻了個白眼,拿出手機繼續看。就不能搭理總鬧幺蛾子的小朋友,越搭理越鬧得歡。
但不搭理也不行。
下一秒,江寒的手機又開始震動。
ZS:說兩句你就擺臉色。
ZS:你這麼區别對待。
ZS:還不準我說?
受不了了。江寒抓了下臉,後槽牙都快咬碎了。幹脆跟着一起發瘋。
有鼻子:你昨天還說要謝謝我。你就是這麼質問和陰陽你恩人的?
有鼻子:我手到現在還酸呢。
有鼻子:你才是過河拆橋吧。說着是要謝謝我請我吃飯。你全程問過我了麼你?
有鼻子:我區别對待怎麼了?人家碰我也沒跟我怎麼樣。
有鼻子:你何止是碰?除了口口,其他哪樣你沒幹?
ZS:還手酸?
有鼻子:你得了便宜還賣乖真是有一手。人小陳有alpha伴侶,也不會跟我怎麼樣。
ZS:?
手機啪嗒一聲蓋在桌面上。
江寒冷着臉,說:“還發不發了?”
鐘守可能是被那句‘有alpha伴侶’給震驚到了,眼神充斥着茫然。剛剛盛氣淩人的氣焰已經沒剩一絲。
“看不出來……你同事還挺……獨特。”末了還哼呵兩聲,掩飾尴尬。
江寒不想再說這個,畢竟是人家的隐私。
好在這個時候服務員推着車來上菜。沖散了些尴尬。
鐘守見狀也沒再繼續剛剛的話題。轉頭跟着服務員調整擺盤位置。不多時,江寒垂頭,就看見面前離得近擡手就能夾到的全是自己愛吃的菜。
江寒不算挑食,隻是不太愛吃肉,覺得膩得慌。雖然鐘守和他共餐的次數一隻手數得過來,但還是發現了這人的一點小習慣。
江寒看着被推過來的湯盅,裡面是山藥排骨枸杞湯。隻一份,所以這份是給他特意點的。
一種亂發脾氣後的愧疚感油然而生,心髒處似乎被什麼抓握了一瞬,悶悶的。他看着鐘守垂眸調整擺盤。剛剛摔手機擱在桌面上的手向内抓了抓,末了指腹在桌面上摩挲打圈。
像上次那樣,明明看自己不順眼,可alpha轉頭就能拿退燒藥給自己,細心說這盒藥該怎麼吃那盒藥該什麼時候用。
這次也一樣。嘴上呱唧呱唧說一堆煩人的話。手上卻照顧到自己喜歡吃什麼方不方便夾菜。想生氣都氣不起來了。他身體裡的無名火就這麼被一盆溫水澆滅,不僅不透心涼,還暖進了心底。
江寒抿唇靜默半晌,不一會兒腦子又抽了似的,接上alpha剛剛沒得到回應的話:“嗯。是挺獨特的。”
一頓飯吃得糊裡糊塗,食不知味。
江寒時不時偷瞄一眼鐘守,鐘守也時不時瞥眼他。
圓桌底下的四條腿也安安分分,互不打擾。就算有動作間不小心觸碰到,也沒人再說什麼。
到最後,那盅湯見了底,江寒想說聲謝謝,破費了。但這種扭捏的話又不是他的風格,所以嗫喏半天也沒講出來。
鐘守變得反常安靜。不過他和江寒想的東西不一樣。他腦海裡還在回想那句‘我手到現在還酸呢’,又怪起人來。怎麼偏偏在吃飯的時候提起這些,讓他飯都吃不好。
昨晚的畫面跟循環播放似的不停閃。夾起來的小蔥段看也沒看往嘴裡放,點綴的辣椒段吃進嘴裡也沒反應。總之是味同嚼蠟。
時不時瞥過去的視線也多是落在了Beta那隻骨節分明白皙的手上。
真的還酸?昨天有這麼激烈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