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獅子先生’竟被吓成這樣?”那個影子悠悠開口,熟悉的聲線讓我瞬間辨認出來,竟是顧星言!
刹那間,什麼自尊,什麼怕被嘲笑的念頭,統統被我抛到了九霄雲外。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猛地站起來,毫不猶豫地撲到他的身上,用盡全身力氣緊緊地抱住他,仿佛一旦松開,那些恐懼就會再次将我吞噬。
他顯然沒料到我會有如此舉動,身體猛地一僵,腳步踉跄,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可我全然不顧,依舊死死地抱着他,生怕他下一秒就會再次離開。
他緩緩地擡起胳膊,動作輕柔得如同羽毛飄落,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背,那節奏,就像在安撫一個受到驚吓的孩子。“這麼多年了,怎麼還是這麼膽小?”許是真切地感受到了我内心的恐懼,他這次沒有像往常那樣揶揄我,也沒有試圖推開我,隻是靜靜地陪着我,任由我緊緊依偎。
他就這樣一直抱着我,有節奏地輕拍着,仿佛時間都在這一刻靜止。漸漸地,窗外肆虐的雷電像是被他的溫柔所震懾,緩緩遠去,方才還如注的雨聲也逐漸變小,淅淅瀝瀝,似在低聲訴說着這場暴風雨的平息。而我心中的懼怕,也随着他溫暖的懷抱,逐漸降到了最小值。
“好了,雷電已經被貧道施法吓跑了。”過了許久,他輕輕推了推我,語氣中帶着一絲調侃。
“不,不要,抱着我。”我像個耍賴的孩子,将頭埋得更深,貪戀着這份來之不易的擁抱,不想輕易松開。
“你……這個膽小的問題是什麼時候落下的?”他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帶着幾分好奇。可此時的我,滿心都是被他抱着的喜悅與安心,哪還有心思去關心什麼心理問題。這擁抱是如此難得,對我來說,好好享受此刻被他緊緊相擁的感覺,才是最最要緊的事。
“不知道。”我将身子緊緊貼向他,嘴巴湊近他的耳朵,慌亂的輕聲說道。
“來,坐下,讓貧道給你解心憂。”他溫柔地輕推着我,微微低頭,眼神裡滿是安撫,示意我在一旁坐下。
“不……我怕。”我抱他抱得更緊了,仿佛他就是我在這狂風暴雨世界裡唯一的避風港。話音剛落,一陣驚雷“轟隆隆”地再次響起,仿佛要将整個世界震碎。窗外,豆大的雨點被狂風裹挾着,如密集的子彈般瘋狂地砸向窗戶,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一道道閃電如利刃般劃破漆黑的夜空,将天地瞬間照得亮如白晝,緊接着便是震耳欲聾的雷聲,在山谷間不斷回蕩。
“想不想聽《天空之城》?”他微微側頭,溫熱的氣息如絲如縷,纏繞了我的整個左耳,那聲音仿佛帶着一種神奇的魔力,讓人心安。
我從未聽過他彈奏的曲子,忙不疊地點了點頭,盡管心中滿是不舍,但還是緩緩松開了緊緊抱着他的手,依依不舍地離開他的懷抱。他微笑着拉起我的手,那笑容在黑暗中宛如一道溫暖的光。他帶着我,将我安坐在離鋼琴很近的沙發上,随後,輕輕地打開了旁邊的鋼琴。
空靈的音樂在黑暗中悠悠響起,如同山間清泉,緩緩流淌。窗外,狂風呼嘯着席卷而過,吹得樹木劇烈搖晃,樹枝在風中瘋狂地舞動,發出“嗚嗚”的哀鳴聲。雨點打在玻璃上,順着玻璃蜿蜒滑落,模糊了外面的世界。閃電不時地照亮夜空,将整個房間映照得忽明忽暗。他沒有開燈,完全憑借着對鋼琴的熟悉,就着窗外時隐時現的閃電雷鳴,開始彈奏起來。那熟悉的旋律,與窗外的電閃雷鳴交織在一起,竟營造出一種超乎想象的和諧。閃電的光芒偶爾照亮他專注的側臉,宛如天降到人間的谪仙。
我緩緩閉上雙眼,全身心地沉浸在這奇妙的氛圍中。此刻,我仿佛置身于廣袤無垠的宇宙,那來自大自然的磅礴之聲,與心愛之人傾注深情的傾心演奏,如同兩條交織的絲帶,将我心底的甯靜緩緩牽引而出,與恢弘的宇宙逐漸融合在一起。此時的我們,可不就如同身處天空之城嗎?在一座遺世獨立的山峰上,有這麼一間小屋,四周被茫茫夜色和風雨籠罩。我們靜靜地傾聽着宇宙的心跳,他彈奏着一曲,仿佛在與宇宙交換着彼此的語言。我們彼此屬于對方,卻又在靈魂深處相互獨立;相互獨立的同時,又仿佛被命運的絲線緊緊纏繞,難以分開;相互交融,卻又堅定地保持着自我,就像宇宙包容萬物,而萬物又在宇宙中綻放獨特的光芒。他中有我,我心中又滿是對他的敬仰,這是一種多麼美妙而和諧的存在啊。
不知過了多久,曲終,餘音袅袅。顧星言輕輕收起雙臂,沉浸在音樂餘韻中的我,不知什麼時候已悄然走到了他的身後。我凝視着他的背影,心中愛意翻湧,不由自主地伸出雙臂,輕輕纏住他的脖頸。我緩緩低頭,側過頸項,将自己的唇,輕輕地覆蓋上了他的……
他下意識輕輕别過了頭,聲音裡帶着一絲慌亂與抗拒,“别……”
但此刻的我,早已被内心的洶湧的情感裹挾,右手緊緊抓住他的胳膊,生怕他會瞬間逃離,不顧一切地繼續親了上去。我的左手順着他的手臂緩緩上移,最終輕輕搭在他的肩膀上,将他牢牢固定在身邊。
“唔……”他不自覺地呻吟了出來,那聲音在這寂靜又喧嚣的雨夜中,顯得格外暧昧。我倔強地持續着這個吻,微微仰起頭,更用力地貼近他,像是要把長久以來壓抑的情感全部宣洩出來。意外的是,他竟沒再繼續躲閃,他的右手輕輕擡起,猶豫了一下,最終緩緩落在我的腰間,開始回應着我。他的回應仿佛給我注入了一劑強心針,瞬間給足了我勇氣。
我一邊吻着他,一邊拉着他緩緩站了起來,雙手緊緊環住他的脖頸,手指不自覺地在他的發間穿梭。我腳步有些踉跄,卻執拗地将他往窗邊推去,他的雙腳下意識地往後退,偶爾碰到椅子,發出“吱呀”的聲響。
終于,我把他抵在了透明的落地窗上。他的雙手此時已經完全環住我的腰,我的身體微微後仰,與他保持着一個微妙的角度。此時,窗外電閃雷鳴,狂風暴雨肆虐,豆大的雨點瘋狂地砸在玻璃上,仿佛整個世界都在為我們瘋狂的舉動助威。
伴随着一道道閃電劃破夜空,我微微睜開雙眼,在那瞬間的光亮中,看到了他緊閉的雙眼,高挺的鼻梁。那一刻,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如潮水般從心底湧起。我怎麼也不敢相信,我竟然是和顧星言在接吻,真真切切是他!
一時間,仿佛有無數微小的電流順着窗外的雷電貫穿我的四肢百骸,酥酥麻麻,每一寸肌膚都在微微顫抖。我的身體愈發綿軟,幾乎要完全靠在他的身上,而他則像是察覺到了我的無力,手臂更加用力地摟住我,将我緊緊貼向他的胸膛。
這種不真實感,恰似“身在此山中”卻難以看清山中全貌,我深知,它源于這份感情的來之不易,所以我才會無比珍惜,不知餍足地攫取着他給予的溫柔與回應,希望能夠永遠将他留在身邊。
我在心底默默祈求,時間啊,你快停止吧,就讓我們這樣一直吻下去……可時間總是喜歡與人開玩笑,越是在這種快樂的時刻,它就流逝得越快。
不知過了多久,雷聲漸漸停歇,顧星言的吻也随之停了下來。他的雙手慢慢從我的腰間滑落,而我也緩緩松開了環在他脖頸的雙手。随着那股熱烈的情感漸漸消散,電流也消失得無影無蹤,隻留下微微酥麻的嘴唇和淩亂的發梢,見證着剛剛發生的一切。
我意猶未盡,腦海中還不斷回放着剛才的畫面,心也依然沉浸在那無比美妙的瞬間,久久無法自拔。
“冷靜。”他深吸一口氣,語氣盡量平穩,說完擡手整理了一下淩亂的發梢,那些發絲在他修長的手指間被一一理順 ,“雷停了,睡吧。”說罷,他擡腿便欲向卧室走去。
“我怕。”我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急切地伸出手拽住了他的衣角,指尖因為緊張而微微泛白。我的心在胸腔裡瘋狂跳動,害怕他就這樣抛下我,獨自面對這未知又可怕的夜晚,祈求他能再多給我一些安全感。
他的腳步頓住,身形僵了一瞬,猶豫了片刻,緩緩說道:“那你跟我來吧。”
這簡單的幾個字,卻像一道驚雷在我耳邊炸響。我瞪大了眼睛,大腦瞬間空白,内心滿是不可置信。“他真的同意讓我跟着他了?是我聽錯了嗎?”我在心裡反複确認,激動得呼吸都急促起來。
“可以跟我到卧室。” 他又重複了一遍,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我的大腦像是突然死機了一般,變得遲鈍起來,足足愣了三秒鐘,直到他走到卧室門前,再次開口說“進來。”我才從一片空白的狀态中回過神來。
顧星言居然讓我進他的卧室!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我内心瞬間湧起一陣欣喜若狂,仿佛中了頭彩。“天啊,這幸福來得太突然!”我在心裡歡呼雀躍,各種美好的幻想開始在腦海中翻騰。
然而,僅僅一秒鐘之後,一盆冷水便無情地潑了下來。我滿心歡喜地以為我們可以睡在同一張床上,可沒想到他卻轉過身,一臉認真地問:“你睡床還是榻?”
我的心瞬間像被潑了冷水,從雲端跌入谷底,失望感如潮水般湧來。但我又怎麼敢讓他睡榻呢,隻能強壓下内心的失落,忙不疊地說道:“你睡床。”
“好,”他轉過身,利落地鋪着床,動作娴熟而流暢,邊鋪邊說:“約法三章,三八線就是那塊地毯,你不準越雷池半步。”
……
唉,行吧,畢竟這是人家的房子,我也隻能乖乖聽話。我咬了咬牙,垂涎三尺盯着那邊潔白且彈性柔軟的大床,極不情願地說道:“好。”不不不,我心裡清楚,我垂涎三尺的哪裡是床,分明是床上的顧星言。“就差那麼一點點,我就能和他躺在同一張床上了……”我在心裡暗暗叫苦,卻又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