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江暮歸正色提聲為自己壯膽,“有事?”
他跺腳撒嬌,“我冷~”
“咦~”
江暮歸鄙夷的癟嘴,看到了他手上提的東西,道:“行了行了,别把我家地給踩壞了,進來吧。”
王如意一進門就見屋裡多了個生面孔,背後燃起熊熊火焰。
桌上放着兩碟盤子一個碗——
竟然有外男進來蹭飯!
嗙!
王如意将一個大袋子放在桌上,大馬金刀地往謝渡旁邊一坐!
哎喲!
畫面太美,對比太慘烈。
他醜就罷了,何苦要自己去和帥氣小郎君對比呢?待會兒江暮歸開口又說她說話難聽。
王如意就瞧不起謝渡這樣的人,清秀得跟個小娘們似的,飯吃不了兩口,日後怎麼保護自家夫人?!
謝渡見此人不面善,本打算走掉的他又坐定下來。
江暮歸搓搓手解開袋子,膻味霸道地鑽入三人鼻腔。
謝渡後仰着身子瞥了一眼,又挪開視線。
裡面的風景錯亂的糟糕,盡都是些帶血的腸子心肺,皺巴巴一團縮着,面目可憎。
“此番多謝你了啊,王如意。”
王如意聽江暮歸說謝,那皺着的眉頭一下松開,上趕着道:“你肯請我幫忙我就很開心了。”
江暮歸看謝渡表情不好,趕緊系上袋子放到廚房水槽,又摸出五闆銅錢給王如意。
王如意推脫:“這些豬下水值不了這麼多,三闆銅錢便足夠。”
江暮歸堅持要把所有銅錢都給他,回道:“我可不是占人便宜的人,你替我跑這一趟搜集這些豬下水不是人力麼?”
王如意也就收下了。
他地主家的兒子不差錢,更不屑替人跑路搜豬下水賺錢,肯這麼做完全是為了江暮歸。
“暮歸……”王如意嬌羞低頭,臉上被風吹的高原紅此時慢慢顯現,“其實我做這些是想你開心,這叫啥子,醉翁之意不在酒……”
“喲,還學會拽詩詞了。”江暮歸道。
“暮歸……”
江暮歸被他“暮歸”、“暮歸”叫的打寒戰,截斷話道:“有事就說。”
“你應該懂我的心意的。其實你想要豬下水何必這麼麻煩,我可以……”
“王如意。”江暮歸認真的看着他,看得他心裡暖融。
“嗯。”
“你的心意我懂。”江暮歸依舊認真地回答他的話,停了一下。
停的這幾秒可真讓王如意心肝驟停,呼吸不暢。
難道就要來了麼?他的愛情就要來了麼!
如果能成,以後豬下水就是他吃飯的上上賓,他一定頓頓吃,第一口吃!
王如意屏息聽江暮歸說後話,江暮歸突然山路十八彎。
“你見過我阿兄嗎?”
王如意的心一下跌落谷底,有氣無力地回:“見過多次了。”
王如意思及此就想哭。
每次他想私下找江暮歸總會被張沄借口請走。
有時客氣有時不客氣,不客氣時關門謝客也是有的。
她阿兄就是焦母,他是焦仲卿,江暮歸是劉蘭芝,張沄就是他們愛情路上的最大障礙!
“你覺得我阿兄如何?”
“滿腹詩書,豐神俊朗。”
江暮歸無比贊同地點點頭,并在想怎麼措辭才能不傷到王如意的自尊。
她結結巴巴道:“我阿兄芝蘭玉樹,我跟在他身邊長大不免心比天高。我的意中人不說要比我阿兄好,但至少也得是個溫文爾雅的小郎君。”
江暮歸越說王如意的表情越心酸猙獰,江暮歸趕緊圓話,“我不是說你不好啊,你心地善良,家底也厚實,其實條件還不錯,何必在我這兒過不去。”
謝渡看着江暮歸小心翼翼措辭的一幕幸災樂禍。
虧得他擔心她吃虧,幸好眼睛還算正常。
一邊烏雲密布,一邊風和日麗,王如意覺得謝渡那邊的陽光吵到他眼睛了,于是用一條黑縫兒狠狠剜了一眼謝渡。
謝渡抿唇,知曉嗤笑他人非君子所為于是扭過了頭。
他怕江暮歸尴尬,于是問道:“江小娘子要那麼多豬下水作甚?”
“豬下水便宜。”
“嗯?”
“劍南道天災,益州得益于處在平原免了磨難,但山中的百姓日子可不好過了。他們又不能舍近求遠地區長安,隻能來益州,但舉家遷徙房屋吃食無不需要銀兩,災民哪兒有那麼多錢呢?”
江暮歸燦然一笑,就跟冬日裡的陽光似的,“所以啊,我可以賣些便宜又好吃的吃食,思來想去就豬下水了。不僅好吃,還下飯。”
她的話一下讓兩人對她刮目相看起來。
真是一位善良又聰明的女子啊!
江暮歸對着王如意笑,試圖撫慰她剛剛傷過的心,道:“正好你們在,不如晚飯就在這兒吃,替我嘗嘗豬下水味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