鹵豬下水八文一份,鹵素菜兩文一份,他全買完。
去見謝渡時他笑意不明的,瞧不出是寵溺還是生氣,隻說道:“多給的錢你自己想法子補上去。”
平安心都在滴血,而且他手上那份鹵雞翅還被謝渡給帶走了!
兩個都是奸商,想想他的錢包急速收縮就難受。
體積守恒效應,江暮歸的錢包倒是膨脹起來了,她的臉也鼓起來了。
她順手給王如意一些錢,道:“多謝。”
王如意很不好意思地嘿嘿笑,問:“暮歸你何時會做飯了?你說說我倆,一個愛吃一個會做,絕配。”
江暮歸嘴角抽搐,嫌棄道:“誰和你是絕配了?我感謝你歸感謝你,但你要再說些不知好歹的惡心話别怪我潑一盆馬尿在你臉上讓你好好照照鏡子。”
“你昨兒還說我是五花肉肥而不膩。”王如意嗔怪。
江暮歸道:“抱歉,我喜歡人。就我阿兄那種謙謙君子。”
“你阿兄還用掃帚打我,哪裡謙謙君子?”
江暮歸揮起拳頭,作勢打人, “你休想污蔑我阿兄!我阿兄若不是溫潤如玉謙謙君子那這世上就沒有謙謙君子了。”
王如意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她阿兄的冷酷遠近皆知,也就她像隻猴子整天賴着張沄。
時過境遷,當初那個縮在趙明竹懷裡喊“阿娘”的孩子如今也能坐在桌邊大言不慚地說“給阿娘裁新衣”這種話了。
數了數錢,銅闆噼裡啪啦落在桌上的聲音跟紅燭炸焰似的。
“今兒賣了一千五百文呢!除去成本還賺了八百文。阿娘,這可是好多人家一月的收入了!”
江暮歸趴着,手指在銅闆上跳躍,巴巴地望着趙明竹等誇獎。
趙明竹隻道:“我們暮歸最能幹!隻是……”
“嗯?”
“阿娘心裡有點不安。”
江暮歸安慰:“阿娘不必愧疚,我們又沒賺災民的錢,欽差大人分食物定是不要錢的,最多象征性地收一個銅闆。”
“這叫什麼?劫富濟貧,移花接木!”
趙明竹被江暮歸講得又笑起來,她道:“又把和你阿兄學的詞亂用。”
江暮歸抱住趙明竹的胳膊讨好,“之後可得抱緊欽差大人的大腿。”
“那人也得願意伸出腿給你抱才行呀~”趙明竹臉靠在江暮歸頭上,母女倆蹭燭火的熱,熱氣從胳膊處傳到全身,覺得心裡也暖暖的。
江暮歸聳了聳鼻子,翹嘴,“哼,我可是春天的小花,誰見了都誇香,他肯定願意幫我。”
其實是她認定了小暮歸對欽差大人有不同凡響的意義才敢如此猖狂。
趙明竹深以為然,蹭了蹭江暮歸溫軟的頭發。
江暮歸想着以後,等再賺些錢她便能購置桌椅回來布置一個自己的小餐館。
眺望未來,她覺得美好生活就在不遠處。
做鹵豬下水早起給她累壞了,江暮歸第二日躺到日上三竿才悠哉遊哉地起床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換了身豆綠色襦衫,披上銀白色夾襖,挂着趙明竹給她繡的兔子登月粉白錢包江暮歸踮着腳尖輕飄飄地跑了出去。
先是去常來閣選了一匹料子,然後便迫不及待地奔向了菜場。
天災來,物價也跟着漲了。
原來雞蛋一文三個,現在一文兩個了。
擺攤的老婆婆面前放着個孤零零的籃子,裡面是雞蛋,想必是自己家養的雞下蛋舍不得吃專程拿出來賣的。江暮歸也不好像平日對菜販那樣殺價。
江暮歸問:“一共多少個啊?”
“二十個雞蛋,收你八文要得不?”老婆婆背佝偻着,問道。
“該多少就多少,十文。”江暮歸取出銅錢,“雞蛋錢。”
老太太感激涕零地看着江暮歸,江暮歸覺得自己身後的佛光又亮了一點。
她又問:“籃子賣嗎?我不好拿雞蛋。”
“不收錢,你拿去吧。這籃子我砍的自家後院竹樹編的,不值錢。”
“那怎麼行?”江暮歸訝道,“五文錢,一起給我吧。”
她直接給過錢,拎着籃子往回走。
老太心頭過意不去,便掏出一張粗布蓋在雞蛋上,道:“這布值些錢,小姑娘你心善,以後一定會有好報的。”
江暮歸摸摸粗糙的布,又想哭又想笑的,回道:“那借婆婆吉言。”
這粗糙的布或許是老太最好的東西了,不知不覺的,布角被江暮歸揉濕。
她做這些不為好報,隻是想到這世間有人能因此吃一頓熱乎乎的飯她就很開心了。
挎着籃子,江暮歸稱了五斤黃豆,一左一右雞蛋黃豆地壓着,她手都要酸廢了。
好不容易返回常來閣取布,江暮歸碰上了她的大腿。
謝渡一襲月白長袍出現,含笑問:“江小娘子買這些雞蛋和黃豆準備做什麼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