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樾心下冷哼,「我當真多餘幫你!最好在祭台上摔你個大馬趴!哼哼,看你還嚣張麼?」
一旁的鐘灏留意到他們二人之間的動靜,茫然地看了看兩個皆是繃着臉的小孩兒。
「怎麼回事?剛剛不是還好好的?」
“有請開陽使者——”
鐘灏将方才疑問暫時按下,凝神盯着宋康禾踏上祭台。焚香、叩拜、燒甲,祭祀事宜一一完成,皆無異狀。
事畢,宋康禾舒了口氣,笑道。
“看來水神不會再降罪于我開陽了,此次還要多謝陛下啊。”
鐘祺朗聲一笑,“七國之間本就互為一體,止刀兵停戰亂,天下百姓方能安居樂業。”
宋康禾連聲稱是,泠香雪勾唇笑道。
“百姓最懼怕天災人禍,前者雖不是你我凡人可以左右,可若諸國君臣能以百姓為先,本宮想,不會有什麼兇禍之言,也不會有暴民之事。宋大人,你說呢?”
天下太平,是尋常百姓最期盼的心願。若真的沒有戰亂,百姓安居樂業,又哪裡會有揭竿而起,怒罵國君之事?
天災之下,讓尋常百姓心生恐懼怨怼,開陽新帝的野心隻是他們将那些恐懼不滿找了個宣洩的口子。
今日水神祭祀安穩結束,若上官昱在乎他的子民,想安穩做這個皇帝,便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泠香雪眼底盡是冷意,臉上的笑意如初,和善溫柔的模樣讓人生不出怨怼之意。
宋康禾臉上的笑一僵,又連聲笑着道是。
他們之間的對話鐘楹聽得一清二楚,看向母親的眼瞳中皆是笑意,待觸及到開陽使臣團,冷哼一聲不由翻了個白眼。
人群中的男子見此眼眸微眯,盯着毫無所覺的少女看了半晌。
不再去看那些讨人厭的家夥,鐘楹不時望向周圍人群。
在夢中,今日會有一夥黑衣蒙面人現身襲擊。鐘楹看了眼人群中的兩姐妹,微微攥緊手中披帛。
「若今日無事,遇見她們便隻是巧合。可若真的……」
鐘楹心中不甯,雙手無意識地攪着披帛。這幅明顯有心事的模樣自然逃不過秦樾眼睛,少年斜眼看她,眉頭不覺微蹙。
就在衆人起身離開之際,自人群中忽暴起十幾個黑衣人直指高台之上。
鐘楹心頭一跳,雙瞳緊緊盯着與禁軍交手的黑衣人。待看到他們擲出似冰似玉的暗器之時,少女臉上的血色盡數褪去,白的瘆人。
「…水玉針,果然是他們,浮雪教!」
水玉針帶毒,刺入身體不過片刻,便會全身筋脈斷裂而亡。
一旁的鐘灏注意到妹妹的神情,隻以為她是被面前血腥的場面吓到,不由遮住少女眼瞳。
“别怕,不會有事的。”
掌心下的睫毛震顫,連帶着身軀也開始發抖。鐘灏心疼之餘,不由将妹妹抱緊柔聲安撫着。
可他卻不知,鐘楹此時好似又看到了城牆下的千軍萬馬,受俘的百姓,雪地裡屍橫遍野的慘狀。
而最讓她心痛如絞的,便是城牆上雙親的屍首,滾落在雪地上,兄長的頭顱。
這一刻,鐘楹隻覺那一箭再次沒入她心口。疼意沿着奇經八脈迅速蔓延,疼入骨髓。
懷中少女轟然軟倒,鐘灏大驚,而更讓鐘灏目眦盡裂的是妹妹嘴角溢出的血。
“九兒!!”
正提□□穿黑衣人胸膛的少女聽到這聲驚呼不由心中一震,待她扭頭一看,見一白影已踏過黑衣人頭顱躍上高台,而鐘楹周圍并無飛賊,李長纓這才穩住心神橫掃長槍擊退揮劍而來的蒙面人。
一粒粒丹藥從微顫的掌中滾落,秦樾狠狠咬破舌尖,疼意讓他穩住心神,将丹藥喂給鐘楹後盤膝送入真氣。
發現她内力真氣大亂,秦樾凝神一一梳理着,再将它們送入筋脈丹田。
鐘灏緊張地扶住妹妹雙肩,看她果然面色好了許多,這才松了口氣。
溫暖的真氣遊走在脈絡之中,鐘楹不由喟歎,微微睜開雙眼,側目看向身後阖眸的少年。
“…謝謝。”
秦樾收掌,視線中的血色讓他眉頭一皺,低聲道。
“你體内内力強勁霸道,稍有不慎便會被其反噬,輕則走火入魔,重則…女子之身陰柔,不适合這種内功心法。”
鐘灏一愣,不由想到了那來曆不明之人。
“難道,那人當真不懷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