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景行見她起身,他掃了一眼時間,問她:“現在四點半,你,不再睡會?”
向思淼搖頭,捧起外套遞過去:“我不困了。謝謝。”
關景行并沒有接,他眉頭微皺:“你額頭有點熱,現在還好嗎?”
夜晚降溫,機艙的平闆更是低溫,最是容易着涼。
向思淼撫了撫腦袋,并沒有發熱的感覺,她再一次将衣服遞給關景行說:“我沒事,關總你穿上吧,别凍感冒了。”
“倒也沒那麼虛弱,我抵抗力還行。”
關景行正要去接外套,就見向思淼看着機艙窗戶,一臉地期待:“我們去看日出吧!”
關景行握着外套的手一僵。
他飄逸地将衣服一甩,扣在向思淼的肩上。
“披好外套再下去。”
潮水正慢慢退卻,來時的海岸已漸漸變成一片泥濘。暗夜裡的漫天星光一點點地消失不見,整個海岸籠罩在一片灰霧之下。
向思淼和關景行并立站在一層平台的欄杆前。微涼的海風像是從四面八方川集而來,陣陣涼意鋪面而過,就連鼻腔似乎都被侵蝕湧起一片酸澀,關景行的白襯衫衣擺随風擺動,他的外套還披在向思淼的身上。
“你冷不冷?”向思淼側身,下意識地抓住他的手臂,然後很自然下滑拉住了他的手。
溫熱的觸感。
向思淼感覺到握住的那雙手有片刻的握緊又放松。她迅速的縮回手背到身後。
自己真是被風吹壞腦子了,竟然直接就上手了。
“我沒有别的意思。”
她有些不安的解釋。
“嗯。”關景行嘴角沁着笑意,他揚了揚手說:“比你手暖。”
然而,這一刻,向思淼感覺自己的手心都快要出汗。她撐起手肘支在欄杆上,雙手捧臉,看向海岸。
海水褪去了一大片,風機下的水一點點散開。
她想起小時候在灘塗撿泥螺的情形。
“這下面有貝殼和泥螺撿嗎?”
關景行看她興奮的表情,似乎不知道疲倦。在海上熬了一夜,竟還惦記着撿泥螺。
他歎了口氣,回答說:“有,你細心一點還能抓到小螃蟹。”
向思淼眼神都亮了,她挽起褲腳跑到梯子前躍躍欲試,遲疑了片刻又退回了平台。
“嗯?”
關景行看向她,就見她一臉遺憾地說:“出差沒帶鞋。”
她不能踩着髒兮兮的鞋上車和回賓館,如今這天氣光腳很容易感冒。
關景行見她怏怏的樣子有些好笑,安慰她說:“新城周邊有一片灘塗,離你家大概一個多小時車程,你有興趣的話明年五六月份可以去玩。比這潮間帶有意思。”
“好啊。”向思淼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那明年五月我們去抓小螃蟹。”
沒等到關景行糾正她的說辭,向思淼就經沖向階梯的最下方,那裡離海面最近,她揮了揮喊:“關總,你能幫我拍幾張照片嗎?”
關景行失笑,舉起手機,給比了個“OK”的手勢。
“我從下面上來,你幫我連拍,自然一點哈。”
向思淼拾級而上,一路就隻見關景行不住地沖她點頭。
走到他身邊時,向思淼湊過去說:“我看看。”
她滑着屏幕,突然一張半糊的照片印入眼簾。半糊的背景下,那張笑顔格外地明豔與醒目。
“哇。這張拍得真好。”
向思淼太喜歡這張照片了,她指着照片說:“你把這張發給我吧。”
“好。”關景行一邊給她微信發圖片,一邊問:“就這一張嗎?其他的不用傳?”
“嗯,就隻傳這張。”她說完又覺得這樣是不是有點打擊攝影師,又找補說:“我不是說你其他照片拍得不好哈,隻是最喜歡這一張,一張就夠了。”
關景行:“……”
你還不如不說。
向思淼存好照片,順手轉發給了任蓓蓓。
她扣上手機,一擡眼就看見遠處的海岸線隐隐露出一片金光。
她興奮地扯着關景行的衣袖喊道:“快看。”
海面失去了往日的喧嚣,海浪綿柔地翻滾着奔向天際,被灰幕籠罩着的天空,經由海水輕搖漸漸撞破了薄幕,道道金光穿雲而來,為整片海岸畫滿了一束束記金黃的顔色,微弱的陽光迎面照下,照亮了臉頰,心也跟着溫暖起來,仿佛什麼都值得去期待,什麼都可以去實現。
關景行看過無數次日出,與他而言,日出日落算不上什麼稀奇的事,但人的情緒大約是會被感染的,身邊的人太過于欣喜,這樣熱烈的喜悅沖淡了衣着單薄頂着寒風的苦意。
身邊的向思淼聳肩撞了撞他。
“關總,我們來拍個合照吧,我還是第一次看日出呢。”
“好。”
他調整了姿勢欣然允諾。
“有點拍不全。
向思淼努力地舉高手機。
“我來。”
他接過向思淼的手機,提醒她:“靠過來一點,快要出框了。”
“來,準備,三……二……”
向思淼朝他湊近了半步,她半踮着腳,微微一個偏頭,腦袋剛好落在他肩上。
“一……”
一切定格的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