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看向屏兒:“屏兒你也快起來,一句戲言而已,我又怎麼會怪你。昨夜若非你救我,我又怎麼能好好地站在這。”
看到屏兒站了起來,朱慈烺露出了一個神秘的微笑:“不過,屏兒倒也沒完全說錯。”
什麼意思?沒完全說錯?難道太子殿下真的有讓自己做他妻子的想法嗎?這也太着急了吧……徐憶谙心中如擂鼓劇動,有幾分期待又有幾分忐忑。
朱慈烺見她不解的樣子,臉上笑意更甚:“你想當皇後,孤現在做不了主。”
徐憶谙有些無語,她什麼時候說過想當皇後了?都怪屏兒,害的她被扣上這麼大一頂帽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多麼愛慕虛榮呢!
“我來找你,是想送你一件東西。”
朱慈烺從懷中拿出一個方形物體,用黃布緊緊包裹着,一看就是皇家禦用之物,尊貴無比。
朱慈烺一邊小心翼翼地解開黃布,一邊說着:“這是先伯妣張皇後的寶印,我想把它送給你。”
徐憶谙這才想起來,那晚在天香樓,朱慈烺在任妃的桌案上發現了一枚玺绶,想來就是這一枚。也許是任妃為了冒充張皇後身份,趁亂在宮中竊走了它。
她正想着,朱慈烺已經将那方寶印遞到了她面前。
那是一枚通身金色的方印,長寬約六寸,高度約兩寸,寶印的紐式是龍形,就像一條卧龍盤踞在寶印上方,閃耀着金燦燦的光芒。寶印兩邊刻着雲龍紋,另兩邊刻着鳳紋,龍鳳首尾相接,寓意帝後琴瑟和鳴、龍鳳呈祥。
徐憶谙看得有些呆住,她自诩見識淵博,但是像這樣尊貴氣派的鳳印從來隻由皇後所有,常人不可能見到,她也不免一時失了神。
“看得這麼入迷?那就收下吧,以後它就是你的了。”朱慈烺臉上帶着微笑,語氣确實格外鄭重。
徐憶谙知道他是真心想送給她,但是一貫以來養成的矜持莊重的習慣告訴她必須推辭,更何況這還是如此貴重的鳳印。
“這是先皇後的遺物,太過尊貴,臣女不能接受。”
朱慈烺似乎猜到了她會拒絕,他将寶印拿回,揣在懷中。眼神卻看向遠方,悠然地說道:“谙兒,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把它送給你嗎?”
“崇祯元年,我父皇給我伯母上尊号為懿安皇後,與你的芳名竟然同音,這世上竟有這種巧合之事。”
“李自成進京那天,她為了保護我離開,才被李自成所擒,自此天人永隔。”
“而這枚鳳印,卻進了天香樓那種不該進的地方。我想,隻有交給你,它才算是找到歸宿。”
“為什麼?”徐憶谙還是一臉困惑。
朱慈烺将視線從遠方收回,打量着面前這個端莊柔順的女子,眼中帶着幾分眷戀:“你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自然是因為谙兒你天性純善,才德并茂,隻有你才配得上這它。”
“可是這畢竟是鳳印,從來隻有皇後所有。”
朱慈烺沒有理會她的辯解,直接拉起徐憶谙的手,将鳳印放到她手中:“你現在不是,以後說不準就是了。”
那枚重重的印玺壓得徐憶谙的手劇烈一顫,她覺得自己的心也在劇烈顫動。他拿着鳳印放在她手上,仿佛是對他此刻的諾言蓋下了章。
“不過要是真有那一天,我會給你再刻一個更大更好看的章。”
徐憶谙看着朱慈烺俊朗的眉眼,知道他此刻說的每句話都是發自内心。他是那樣英明理智的人,不會輕易給人許下如此厚重的諾言。她不知道該怎麼描述自己的心情,她從來沒有對當皇後産生過一絲一毫的想法,如果皇帝是個庸主,她甚至會覺得那個皇後忒的可憐。可是眼前這個男人,是風采奪目的少年太子,是少有的從錦繡堆中長大的有志男兒,是在黑夜的郊外對她流露款款深情的情郎,如果能成為他的妻子、他的皇後,那麼她,是很願意的。
她也像朱慈烺那樣,小心翼翼地将鳳印捧在胸前。她要好好保管好它,不僅因為這是皇後至寶,更是他送給她的第一件東西。
“殿下的心意妾明白了,這件禮物妾很喜歡。”
朱慈烺終于露出了滿意的神色:“你喜歡就好。那我便回了,明日一早大軍就要啟程了,小姐早些歇息。”
徐憶谙朝朱慈烺福了福身,目送他朝外走去。他的長衫被夕陽的餘晖染上一層金色,同她懷裡的金印一樣,風采奪目,光彩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