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是為了她好,但你記住,徐憶谙是我的女人,她以後就得跟着我。”
朱慈烺神色平靜,可他話中的威嚴讓人明白,這就是上位者的命令,沒有一絲容許商量與讓步的餘地。
可屏兒今天就偏要觸一觸朱慈烺的逆鱗:“太子殿下若早些記得小姐是你的女人,她就不會變得這樣了。”
屏兒的話就像一把尖刀,刺開了舞台上的幕布,将他所犯過的錯赤裸裸地展現在衆人面前。
朱慈烺沒想到屏兒敢直截了當地說出這番話,他無法反駁,但他也沒想反駁:“你說得對,都是我的錯,所以我會對她負責的。”
屏兒臉上卻挂着嘲諷似的冷笑:“是嘛?可是我對殿下實在沒什麼信心。”
屏兒話中挑釁的意味實在明顯,饒是朱慈烺再平靜,也不可能繼續淡定下去:“屏兒!你不要太放肆!你隻是個丫鬟而已,你主子去哪,還輪不到你說三道四!”
“對,我是沒有資格說三道四。隻要小姐願意跟殿下走,那我自然會遵從。”
朱慈烺不再搭理她,而是看向她懷中的那個女子,目光觸及到她的一瞬間,他的眼神變得柔軟。她似乎有一種魔力,瞬間就能讓他沉靜下來。
“谙兒,我帶你去看病,好不好?”
朱慈烺柔和的目光并沒有讓徐憶谙放下警惕,她往屏兒的懷裡縮了縮:“不要,我不要看病!屏兒姐姐,我不要去!”
“好好好,小姐,我們不去。”屏兒一邊說着,一邊輕撫徐憶谙後背。
朱慈烺說不清心中是什麼滋味,這個曾經眼中都是他的女子,現在竟然視他為洪水猛獸。她明明還記得屏兒,卻偏偏不認識他。
難道這就是上天給他的懲罰嗎?
小詩不知道什麼時候爬上了卧榻,她扯了扯徐憶谙的袖子,睜着大眼睛說道:“姐姐,你還記得我嗎?我是小詩。”
朱慈烺親眼看着徐憶谙的緊蹙的黛眉緩緩舒展開,她臉上的愁容散發出一絲光彩:“小詩?我不認識,可是你好可愛,我喜歡你!”
小詩鑽到徐憶谙懷裡:“嘻嘻,我也喜歡姐姐。姐姐,我叫徐憶詩,你說過的,我們是姐妹。”
“是嘛?可是我不記得了,我好笨……”徐憶谙眼裡的光又暗淡下去,語氣有些失落。
“姐姐别難過,你一定會好起來的,小詩陪你!”
“好呀……”徐憶谙雖是這麼應着,可話裡仍有落寞。
小詩貓在徐憶谙懷裡,瞄了一眼朱慈烺,又繼續說道:“姐姐,其實小詩覺得,這個哥哥人還是挺不錯的……你跟着他去看病,說不定就會好起來了,姐姐你以前,好像還挺喜歡他的……”
“是嘛……”徐憶谙擡頭,狐疑地打量着朱慈烺,“我不記得他……不過他倒是還挺好看的……”
朱慈烺終于聽見徐憶谙給了他一個正面評價,心裡有一種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喜悅:“是的是的,我們一起去看病。等你的病好了,我們就去江南玩;還有,江南藏書很多,你不是最喜歡看書嗎?我們可以把那裡的藏書都看個夠。”
朱安輔用手摁了摁自己的太陽穴,心底發出一聲無奈的歎息。太子殿下,您說的這是什麼話啊?我們去江南是為了發展勢力的啊,怎麼就變成去玩了呢?等完成了大業,想怎麼玩都成;這個節骨眼上,您可千萬别犯傻啊。
朱安輔這廂正操心着,那廂徐憶谙卻是終于卸下了警惕與防備,似乎“看書”喚起了她一些久遠的記憶:“看書?你可不準騙我哦。”
“當然不會!”沒等徐憶谙話音落下,朱慈烺便搶着回答,“谙兒,你乖乖地去看病,等你好起來,我什麼都答應你。”
徐憶谙抿嘴思考了一瞬,終是小心翼翼地答道:“好吧,那我跟你去。對了,去哪來着,我又忘了……”
聽到徐憶谙傻傻的這番話,朱慈烺不知是該高興還是難過。他用手心輕輕撫上她的手背:“去杭州,我們一起。”
徐憶谙的手微微顫抖,但這次她沒有把手縮回。
從溧水到杭州,需要經過廣德府、湖州府,幾人途徑湖州時,朱慈烺獨自去了一趟市集。
這一路上實在無聊得很,屏兒總攔着他不讓見徐憶谙,他便隻能與朱安輔商量接下來的計劃;除此之外,他偶爾也會找小詩說說話,畢竟徐憶谙能答應跟他走,小詩也有不小功勞,這一來二去的,他們倆倒是熟了不少。
他買了一些當地特産的酥糖帶給小詩,又對她耳語一番。
小詩仔仔細細聽完了他的話,沖着他眨眨眼睛:“姐夫你放心,交給我了。”
随後她一邊把酥糖塞進嘴裡,一邊向徐憶谙的馬車方向跑去。
沒過多久,朱慈烺便看到屏兒和小詩一起下了馬車,消失在市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