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兄長掩護而逃過此劫,”孟菱君緩緩道來,讓她訴說當晚的情景,無疑是将未結疤剛止血的傷口再次顯露出來,讓那幹涸的鮮血再鋪上一層新的血淋淋的鮮血。
将杯中的水一飲而盡,她眨了眨紅腫的雙眼,流幹的淚水卻緩不和内心的傷痛,心底的刺痛到鈍痛再到如今的麻木無感,她擡手揉了揉太陽穴,憶仔細那晚的情景,“一共十個人,皆穿着一身黑衣裳,武功高強下手幹脆利落,各種各式的殘酷畜生手段讓我家二十九口人下了黃泉。”孟菱君深呼吸抑制那起伏的情緒,手捂住胸口。
周知棠起身,繞至她身旁,輕撫她的背部,語氣溫柔又小心翼翼,“孟姑娘,夜已深,我讓人準備熱水,泡個澡緩和下心情。”
孟菱君搖頭,連個苦笑都擠不出來,她吸了吸鼻腔,“不用,周捕頭,”牽着她的手,叮囑道,“周姑娘,那十個人不輕易對付又作惡多端,你們抓鋪他們時要多加小心,若是真的抓到了,我請求讓我手刃了他們。”
那慘烈的死狀還在眼前揮散不去,兄長捂住她唇角的動作,搖頭落淚的無奈,将她塞到地洞裡的不舍惋惜,獨自一人面對那些喪失了人性的畜生。
深更半夜,饒是守衛的那幾個侍衛也招架不住突如其來的劫難。
周知棠聽着她說那所見所聞的場景,并不言感同身受,但那絲絲藤蔓沾染着悲憐同情、痛恨絕望、怨恨難過的枝芽滲透在體内生根發芽,也堵塞了喉嚨,彼時那些安慰的話語蒼白無力,微張了個“好”字。
安置好孟菱君,周知棠又讓季綏多加了些人手保護她的安危,一定不能出任何差錯。
“放心吧,夫人,府上的侍衛都是戰場上厮殺拼搏下來的,武功高強,他們不敢來徐府鬧的。”季綏回道。
周知棠輕點頭,擔憂那些目中無人的畜生真的會天不怕地不怕的闖進來,“季綏,還是小心些,強龍壓不過地頭蛇,隻怕他們自認為自己是地頭蛇,當真闖進來。”
“周捕頭,你把他們比作地頭蛇,實屬是擡舉他們了。”徐念深的聲響在身後出現,三步并兩步就挨到了她身邊,歪頭看她憔悴蒼白的面容,眼眸平添幾分怒意和心疼,“季綏會辦好你吩咐的命令,倒是你,幾時了,既沒有吃東西,又沒有沐浴,昨晚上又喝一夜的酒,算起來十二個時辰多沒有睡覺了,你是要修仙?”
季綏默默退下,周知棠側身一躲,“案子的事情誰也料不到,再說了,我真是要修仙,也得先和你合離才是,好讓我修一個無情道。”
徐念深緊緊貼在身側,周知棠已然是蛇形走位往屋内走去,那徐念深也蹦跶着七扭八歪的走姿附和自己,保持并肩同行的隊形。“修仙也行,那我們倒不如來一個雙修。”
周知棠嗤一聲,想得倒是挺美,“對了,不知徐大人對那”十惡煞”了解多少?我們明目張膽的張貼逮捕令,他們又不是傻子,肯定是藏得好好的,該想辦法将他們引出來才好。”
徐念深在此之前是沒聽說過,常年在邊境抗戰殺敵,所面對的都是如何布陣殺敵,出謀劃策,糧草是否足矣等問題,對國内的謀财害命等案件研究甚少。
跟着她邁過了門檻,徐念深巧妙回應,“我想先聽夫人的見解。”
周知棠打開茶壺,是夏竹準備的熱茶,此刻也變涼了,因為辦案所需,很多時候回得晚,便讓夏竹不必等她,早些睡覺養足精神才是。
關于那“十惡煞”,她了解的也不多,隻知道是上了衙門的黑名單,撓了撓額頭,她往櫃子走去,打算尋了自己的衣裳就要去沐浴,尋到肚兜時,她頓住,轉身望着他,“正如徐大人你所說,我十二個時辰沒睡了,且讓我去沐浴好睡個飽覺。”
“熱水我讓人準備好了,床一會兒替你鋪好,好好休息!”徐念深溫柔的語氣求她誇贊的神色,又忍不住擡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周知棠略微嫌棄的睨他一眼,而後躲過他的接觸,警告出聲,“說了不許動手動腳,徐大人你又不是地痞流氓。”
徐念深喉結上下輕輕滑動,苦笑淺歎出聲,“是是是,僭越了,實屬是忍不住想要靠近你,千盼萬盼早些能俘獲你的芳心。”
周知棠眼眸示意他走開,哪裡涼快待哪裡去,徐念深乖乖後退,同她隔了好些距離,遠距離望她,依然是美得英姿飒爽,英氣十足。
周知棠轉身,手裡快速尋着那肚兜,嘴裡緩緩道來引開他的注意力,“那江湖流傳的“十惡煞”,聽聞是殺盡了天下有才華的家族,常常是到了一個地方就滅一個家族,弄得各地衙門都驚慌失措,措手不及,加之他們溜得也快,捕捉的難度大大提高,所以成為了豺狼虎豹般讓人恐懼的存在。”
也因此成為了全國通緝的罪犯。
“所以這案件一出,顧少卿就趕忙讓人守住那京城的出口,各種小路也讓乞丐留意,一但發現蹤影,就速速出手。”徐念深倚靠在桌沿旁,左手撐在桌面上,指尖彎曲泛着紅,見她磨蹭了許久,好心好意提醒,“你要尋的衣裳在櫃子的左邊最裡面。”
周知棠手比腦子快,平移一步,手一伸在一撈,當真是自己要尋的肚兜,粉色肚兜上面還繡着海棠花,虛掩在外衣之下,她轉身,怒瞪徐念深,“徐大人要不要解釋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