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離開了,剩下的族老們也有眼色地一一告退,明香夫人慢慢起身,走到堂屋門前,看着長廊的盡頭。
往那邊穿過兩條回廊,再跨過石橋,禦神木後常亮着兩排立燈,就是五條家的祠堂。
可那是很久之前的樣子了。
大族老站在她的身後,手臂搭着她的外裳,即便她并不需要,但眼裡仍是擔憂的關心。
她回頭,這回是真的笑了:“怎麼還是和小時候一個樣子?”
大族老面上一紅,充滿褶皺的手為她披上衣服:“可能因為您還是和我小時候見到的一模一樣,總讓人覺得自己還是個孩子,那用孩子的思維來對您也沒什麼奇怪的。”
明香夫人搖搖頭,拍拍她的手背:“葵,你也老了。”
五條葵用手背貼向自己布滿皺紋的臉,苦笑:“上一次您出現還是神子降生的時候,已經是十幾年前了。這次如果不是那個小姑娘,恐怕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見您。”
明香夫人扶着門框,視線轉回院中的松樹盆景上,手勢落下,小紙人便拿着剪子去修剪枝丫。
“這個年紀的孩子總是容易沖動,你們越阻止,他就越堅定。”她神色重新變得冷淡,指尖上坐着一個紙人,有些像倚靠窗邊的姿勢,“神子上心的事情,既然阻止不了,就滿足他。”
“你們該慶幸,現在的神子還有商量的餘地,否則等他真正掌握了自己的力量,五條家所有人都沒有質疑的權利。”
“你看,隻是式神走了一圈,連面都還沒見上,就已經知道我是誰了,還這麼着急就把人送走了。我們的神子,比想象中更在意這位未婚妻。”
五條葵聽見她提及自己,猶豫要不要勸慰幾句。
明香夫人哪看不出來她躊躇的樣子,便開口:“好了,即便沒有五條的姓氏,我也是五條家的人,隻不過為了避免那些不必要的麻煩罷了,你待會就去處理了吧。”
五條葵點頭,又聽她繼續說道:“還有九條家的事,神子看樣子是肯定會去查的,不必刻意瞞着。”
“可是,神子會不會...”這樣的目的被神子知道的話,五條葵有些擔心。
“神子知道了隻會比我們更想藏住這件事。而且該讓他知道,凡事是有代價的。”
五條葵領命,追着幾個族老離開的方向便匆匆離去。
明香夫人看着她離開院子,結界便重新覆蓋在了偏殿,數個小紙人瞬間點燃,她看着遠處的主殿的屋檐,眼中情緒翻滾。
而五條葵追去的路上,幾個族老分别從偏殿離開後不約而同地聚集在了同一條小道,幾人面面相觑,面容上都帶着幾分驚疑不定。
“那位,到最後也沒有反駁神子的話。”
“還有神子說的名字,起碼在百年内未曾聽聞過。”
“數百年之間,家史中也沒有記載過有誰被剝奪了姓氏。”
“那為何一個被剔除姓氏的人,竟然還能坐在這個位置...”
還沒等幾人讨論出個答案,一個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們後方:“各位,不該知道的,就不必再說了。”
話音剛落,攻擊便席卷上衆人,族老們調動咒力,卻被幾道符咒定住了身形,頃刻之間就被擊倒,瞪大眼睛看着有些陌生的大族老:“你...”
五條葵冷漠地回視:“好好忘了吧。”
...
高專,寝室。
理奈睜開眼,視線一片昏暗,床邊隐約有個人影,她一時有些拿不準,試探地問道:“傑?”
“嗯。”夏油傑低低地應了一聲。
幸好沒有認錯人,不然總感覺要發生奇怪的事,理奈暗中松了一口氣,又問他:“已經是晚上了嗎?”
“還沒有,看你沒有休息好,就把窗戶都擋上了,睡得好嗎?”黑暗的環境下,夏油傑肆無忌憚地打量着她,包括每一個别人留下的印記。
“睡醒了但沒有力氣,不想動。怎麼突然回高專了?”适應黑暗之後,勉強能看清房屋的擺設,明顯是夏油傑在高專的寝室。
今早悟說起要送她回高專,但那時他還在不停地折騰,她也無暇顧及問他原因。現在一覺醒來,人已經在高專了,應該是傑去五條家接的她。
理奈問完他,就開始在枕頭邊摸索手機,夏油傑沒有動,看着她說:“昨天高層的會議說要把你帶去總部,我們拒絕了,夜蛾校長那邊也不同意,僵持了很久,最後說至少要讓你待在高專。”
“本來悟搬出五條家未婚妻的名義,那些人就是半信半疑,昨天我們去五條家本來想和你說的,沒想到又出了那時候的事。”
“那時我不适合再出現在五條家,隻能先回高專。悟本來堅持要把你留在五條家的,今早又改了主意,我就去把你接回來了。”
“理奈,是想要待着五條家嗎?”
理奈停下了手上動作,認真地看着他:“沒有哦,那種老古闆家族你也知道的。我隻是奇怪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去之前你們還和我說可能要待很久呢。”
說完,她又有些郁悶地問:“傑,你有看到我手機嗎?”都找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