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秦阮把菜單給付淼，他說：“我小的時候身體不好，吃太多對胃的負擔太大，所以我養成了少食多餐的習慣，現在吃完的這一盤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的确吃得很少。”付淼對秦阮的胃口有了清晰的認知，他看秦阮的甜點要吃完了，便把自己的推給他，然後等着自己的餐。

離開的時候，一個服務員面帶微笑地引領他們，付淼看他與那導購員如出一轍的微笑，像一個模具裡壓出來的，讓他手臂上的絨毛都豎了起來。

他們的代步車經過了早上和維克多發生碰撞的地方，那兒的灌木少了一大片，他想叫秦阮也看看，轉頭便看到秦阮似乎在終端上在和什麼人聊天，他将心思按耐下等秦阮忙完，但他們已經看不見那塊地方了，他很快也将這件事忘了。

回到宿舍的時候天已經大黑，付淼最後洗漱，出來的時候秦阮正在讓保姆機器人給他做今天的最後一餐，他問付淼：“你要不要也吃一點？”

今天他跟着秦阮吃了很多吃的了，但總會很快消耗掉，每當他感覺要餓了的時候，下一份食物就送上來了，他覺得他可以和秦阮的用餐保持同步，于是他點頭。

夜宵是昨天秦阮吃的那種透明果凍一樣的東西，秦阮說這是一種叫奇葵果果肉碾碎曬幹後沖泡的食物，他嘗了一口，有絲絲的甜，軟糯粘牙，然後是撲鼻的清香，應該是奇葵果的香味，不會太寡淡，但也沒有讓人欲罷不能的美味。

“你可以加一點調料一塊吃。”秦阮提醒他。

“我覺得這樣很好。”付淼說，他很喜歡這個味道。

秦阮笑了，他眉眼彎彎，說道：“這個很好消化，即使是我也可以吃很多，不過吃完了就快睡覺，不然又要餓了。”睡眠是能量消耗最小的時候，他可以堅持到第二天才感到饑餓。

第二天就要開始學習啦，付淼并沒有太大的感觸，他隻是跟着秦阮，秦阮告訴他：“每天要上三節課，可以自己挑選，但每節課的人數隻有五十個人，人滿了就隻能選别的課了。”

“大家每天學的東西都一樣嗎？”

“不一樣。”秦阮說。

“……”付淼沒有正經去過學校，他不知道這樣是不是普遍現象，但他憑直覺認為，這樣似乎無法學會任何一門知識。

秦阮看了他幾眼，又說：“如果你要長期固定學習某一門課程，那麼就要花一點錢購買學習名額，這樣他們會為你留下一個座位。”

“那你買了嗎？”付淼問。

“沒有。”秦阮背着手，他說：“我不需要在這兒學到什麼，他們的課程樂趣的意義大于教學的意義，在這兒的學生沒有誰是真正來學習的。”

“那麼為什麼叫學校呢？”付淼不解，這和他了解到的學校的意思不太一樣，有點像托兒園。

“因為這裡也傳授知識啊。”秦阮說：“這裡具有學校的作用，隻是有一些附加作用。”

付淼不再詢問這個問題，芙芙和他建議過，可以自己學點别的，但如果這裡都是這樣的樂趣課，那他能學什麼？

學這些有什麼用呢？

A

一些切花被分到了他的面前，他對花卉很感興趣，秦阮特意給他挑選了三門相關課程，第一課就是插花課，他終于在這兒看到了在花房被采摘走的花草，它們的确要比在花房種在泥土裡的更精神鮮豔，還算有一些可愛，但也隻是一些。

“我應該怎麼做？”付淼問身旁的秦阮，老師似乎沒有打算教導他們插花的技巧，或許教導的時間是上一節。

“插花是一門藝術，優秀的插花作品能夠再現大自然的美，我們可以通過插花表達主題和情感，花卉和草葉的疏密組合顔色和風格都能影響到作品的最終效果。”秦阮說着他拿起一支曲折的木枝，他将其裁剪成兩段，将其中一段插進了花瓶裡，他說：“我先做個簡單的。”

付淼看着被秦阮抛棄的木枝，不明白它被放棄的原因，然後秦阮迅速挑出幾朵花卉，裁剪□□，讓他們變得長短不一。

“如果所有的花都是一樣的高度，那就太無聊了。”秦阮回答了他的疑惑，他說：“鮮花需要綠葉襯托，當然鮮花也需要鮮花襯托，有時候，鮮花也可以襯托綠葉。”他又放進兩片大葉子，然後将一朵雪白重瓣的鮮花插進了綠葉邊上，奇怪的是，花瓶裡明明有更美麗的花朵，但他的目光卻優先看到那朵白花。

“看到了嗎？我引導你看到它。”秦阮說道。

“可我感受不到你的情感，這也不自然。”付淼說，這個作品的确很好看，但似乎有些刻意。

“這是公式，笨蛋。”秦阮将花草抽了出來，他說：“我要如何教你表達情感呢？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而且……我也不會表達。”

付淼看着他的動作，秦阮是個别扭的小孩，如果讓他通過插花來表達這些，或許作品會一塌糊塗。

付淼随手拿起一朵黃色的單葉花，他忽然想到了在亞希彼斯見到的一個黑發的男人，他悠閑地用剪刀剪花，然後随手将一朵米白色的月季放進了花瓶就離開了，花瓶隻有那一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