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環視四周,見矮木一側被壓倒一片,地上僅有石牛的足迹,說明石牛是自己來到這矮木之間的。
想起李寒庭方才說聞到了血腥氣味,莫夜寒道:“或許他受了傷,自己跑到這裡。隻是不知傷它的是什麼野獸。”
“我知道。”
莫夜寒回身,見狸獸站在石牛身旁直直看着,眼中說不出是恐懼亦或是憤怒。
她走上前,見石牛身側一道赫然一道紅色的傷痕,足有一掌寬,撕裂皮肉,傷口之深,幾乎穿透髒腑。
莫夜寒眉頭皺緊,若這是什麼野獸所為,那這野獸必定十分危險。
她正要開口詢問,卻見李寒庭跳上石牛屍身,仔細看起那道傷口,而後閉上眼睛,似乎在感受什麼。
“嗜麻散。”李寒庭突然睜開雙眼,雙目透着火光,“沒錯,是嗜麻散。”它湊得更近些,忍不住顫抖起來,“銀絲刃。”
“這些是什麼?”莫夜寒并未聽過這些東西,但李寒庭似乎對這些頗為熟悉。
“你還不明白嗎?”李寒庭垂下頭,往日那股懶散瞬間消失無蹤,“這石牛不是被野獸所傷,而是為人所傷。”
莫夜寒猛然明白過來。
李寒庭繼續道:“嗜麻散會麻痹人獸的行動,使他們行動緩慢。銀絲刃雖隻有手指粗細,卻可斷金,鋒利無比。石牛的皮肉再堅硬,又怎抵得過金石之利?”言罷又歎,“這是擅闖幽林之人的老手段了,怕是他們想抓這石牛,但卻失了手讓石牛逃脫,石牛重傷絕命,才會倒在此處。”
狸獸的前爪蓦的收緊:“這便是煥章這些人的所作所為,可惡至極。”
李寒庭每說一句,莫夜寒的心便痛一分。
雖然之前聽李寒庭說過有人擅入幽林之事,也知曉煥章所作所為,但到底不如眼前這一幕觸目驚心。
那道傷疤幾乎貫穿石牛側腹,早已血肉模糊,業已腐爛。空氣中混合着一股令人作嘔的腐壞氣味,夾雜着血腥氣,令人極度不适。
即便如石牛一般強悍,落到處心積慮的人手中,不過如此。
“他們到底将妖獸看做什麼!”
這還是頭一次,莫夜寒見李寒庭如此激憤,亦是如此惋惜。
或許任職幽林護衛統領之時,他不知見過多少這樣的手段。想到身後山隗,突然覺得自己說不出話。
“走吧。”李寒庭無奈搖頭,而後跳下石牛屍身。
就算他氣憤,眼下卻不得不盡快返回章宅。
莫夜寒突然道:“待我們了結了手中這件事,便回來将它葬了吧。”
李寒庭沖着莫夜寒眨眨眼。
“我不知道在北冥王朝如何,但在我的世界,長輩們常說,入土為安。”莫夜寒說着,在石牛屍前雙手合十,而後将狸獸抱了起來,面對着石牛屍身,道,“你能記得這裡吧,狸獸最擅長追蹤。”
李寒庭點點頭:“我們回去吧。”言罷,回頭望了一眼。或許正如莫夜寒所說,入土為安,這恐怕是他能為這枉死的妖獸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第五日,一隻山隗如約出現在章宅。
煥章既沒露出上次那般作難的表情,亦沒有多少驚喜之情,看上去十分平靜,隻是依舊客氣。
當然,這客氣看在李寒庭眼中隻是一種僞裝。
“莫姑娘可要與我一起去見主家?”
李寒庭挑挑眉毛。
其實看莫夜寒眼下這帶着面具的打扮,煥章本可省了這一問。如此惺惺作态,不知是否真的擔心惹莫夜寒心中另有想法。
莫夜寒自然答應下來。
僞裝已經做好,她留下狸獸和鳳鳥,帶着山隗随煥章一起去了主家。
莫夜寒出門不久,李寒庭便叮囑好赤昊,而後悄悄循着莫夜寒的蹤迹跟了上去。
這次交易,煥章并未選在之前的客棧,而是帶着莫夜寒來到了一座建在幽林之外的别院。
院落隐匿在山林之中,隻有兩進兩出,但磚瓦形制考究,門前石柱紋路華麗,能看出不是普通人家。
叩了門,仆人打扮的看門人将門開了,對着煥章行了一禮。門内兩側站了三、四個武人打扮的人,将莫夜寒上下打量一番。
煥章不多說,莫夜寒自然也不多問。隻是跟在煥章身後,由别院的看門人領着,進入了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