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如何做？”李寒庭問道。石牛體型龐大，若要掩埋怕是要挖好大一個土坑，莫夜寒就算再能幹也不可能立刻完成。而他此刻隻是一隻狸獸，完全幫不上忙。

莫夜寒從懷中掏出一隻藥瓶。

“這不是雲屏之前給的？”看到莫夜寒将瓶子裡的東西倒出來，李寒庭睜大眼睛，“刺藤的種子？”

“嗯。”莫夜寒道，“之前我整理郡主給的東西的時候發現的，這次特地帶了來。”第一次入幽林尋玄蛇之時，李雲屏所贈的大部分東西都丢失了，隻餘下一小部分，莫夜寒後來一一整理起來。

“若是以人力，怕是要挖上幾天。刺藤可以開土掘地，我想正好用得上。”

李寒庭松了口氣，看來自己是白擔心了。

隻是李雲屏這一此，怕是把自己多年珍藏都搬了出來。一想到這個，他便不由得為那些丢失的物件感到惋惜，他甚至還沒來得及一一去看那都是些什麼，那些東西便跌下了懸崖深處。

歎了一聲，李寒庭将自己這些情緒收了起來。看着莫夜寒手中的種子，道：“刺藤掘地雖然可以短時生發，但是藤根會從地下向上開掘，要想用來掩埋石牛的屍身，還要将這種子埋的深些才行。”

聽得李寒庭提醒，莫夜寒掏出腰間匕首。這匕首還是煥章贈的，自從到了她手中，還未被使用過。雖說用匕首掘地也要花些時間，但總比挖一個大土坑省力得多。

見莫夜寒早已有了主意，李寒庭活動下四肢，道：“若要刺藤生發的快些，還需找些活水，源源不斷澆下去才行，我方才見那邊路上有泉眼，我去去就回。”言罷招呼着赤昊，一躍消失了蹤影。

莫夜寒手握匕首，望着眼前這攤血肉，眼中盡是悲憫。

她尋了塊地方蹲下身，用匕首挑開附在地面上的腐葉，而後一點一點開始掘地。才掘了一會兒，血水便順着層層腐葉流向這底坑。

莫夜寒頓手看着，總覺得心中不适。

或許露風草可以祛除血腥之氣，但那氣味早已落在她心裡。擡頭往往日頭，見樹木縫隙之間豔陽高懸，不由得加快了手下的動作。

耳邊忽而有風吹過，隻覺得頸間一陣寒涼之氣。

“刀架在脖子上還不停手，你膽子倒大。”

莫夜寒一驚，猛地停下手中動作，想要回頭看向那聲音來源，卻不敢動彈，隻因脖頸肌膚之上，那種冰冷的觸感逐漸清晰，讓她心下一沉。

露風草會麻痹人的知覺，怕是如此，讓她全沒發覺有人近身。

“終于肯停手了？”身後那男聲低沉穩重，隻言片語間滿滿壓迫之感，但卻并不是她所熟悉的。

“這石牛豈是你能動的？”男聲居高臨下，冰冷異常。

莫夜寒将心沉下，問道：“閣下是何人？”

“我沒問你，你倒來問我？”男子問道，“不如你先說說，你是何人？”

莫夜寒暗自握緊匕首：“我隻是路過這裡。”

“路過？”男子冷笑兩聲，“何時起這幽林也是可以随意路過的？你若想扯謊，還需編個更好的借口。”

莫夜寒不再言語，不知對方是何人，言多必失，她不敢随意應答。

在男子眼中，莫夜寒這般無疑是心虛，手下緊了幾分，登時在莫夜寒脖子上劃出一道血痕，血順着脖子留下來，打濕了領口。

莫夜寒隻覺得冷汗直冒，索性實話實說，道：“我想将這石牛埋了。”

對方卻是半天沒開口，良久，問道：“埋？”

“對，我想埋了它，入土為安。”

身後許久沒有動靜，而後突然爆發出一陣冷笑，充滿譏諷：“你說埋？莫不是我耳朵出了問題，或是你青天白日昏了頭？倒是頭一次聽說，有人見了石牛不想取皮，倒想埋進土裡。”言罷，語氣重又冷了下來，“我不管你是胡言亂語還是口吐真言，今日你休想動它一下。”

莫夜寒疑道：“莫非這石牛是你的？”

“這與你無關。”

這人不曾正面回答問題，态度卻十分堅決。

莫夜寒沉下心，莫非來人便是之前傷了這石牛的人當初強捕石牛不成，如今又來尋石牛屍首，便是想取獸皮。

莫夜寒之前從李寒庭那裡聽過不少幽林之事，以往李寒庭任幽林護衛統領時，便遇到有人擅入幽林想要捕獲妖獸，被擒了下來。後來他們又在林中遇到煥章，可見偷入幽林之人絕不止一二。

而眼下這人，言語之中毫無慌亂，怕也不是頭一次進入幽林。

面對如此境遇，莫夜寒腦中轉的飛快，想要尋找一絲轉機。

“既然石牛有主，我絕不會碰一下。你我偶然相遇，也無仇怨，還望先生放我離開。”

頸上的利刃未移動半分。

“你且讓我将匕首放下吧。”莫夜寒無奈道，“如此你也可安心，如何？”

“可以。”這次，身後之人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