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盧嚴禮答應了李寒庭返回章宅一事,方長冉十分不解。
明明再說幾句便可打消莫夜寒的想法,如今同意他們返回章宅,前面一番口舌豈不都白費了?
盧嚴禮并未回答,隻問道:“你家王爺方才可還說了什麼?若是些廢話大可不必轉述了,撿些有用的說來聽。”
“這……那屬下便沒什麼可說的了。”方長冉撓撓頭,從頸上取下一條墜着綠色石塊的鍊子遞給盧嚴禮,“盧大人既然這麼關心我家王爺說些什麼,這傳音石不如大人自己帶着,何必非要屬下兩頭傳話。”
盧嚴禮瞥了一眼那傳音石,道:“這是郡主贈予你的,你好生收着吧。”
“大人。”方長冉十二分的無奈,“郡主當初将這寶貝給了我,不過是方便我與王爺之間說話,畢竟我又不是真的聽得懂什麼獸語。但今後大人與王爺之間要談的事更多些,自己帶在身上還方便些。郡主若知道了,必不會介意。”
盧嚴禮并未伸手去接,隻道:“等什麼時候你家王爺不再如此聒噪,我便考慮收下來。”
方長冉愣在原地,啞口無言。
主子們果然都是難伺候的,一個兩個都是倔脾氣,連累他這下屬跟着遭罪,不管如何行事都左右不是人。
他欲哭無淚,隻得重新将那傳音石帶好,對着一旁的胡甲無奈的歎氣,道:“都這麼多年了,這事還是過不去嗎?”抱怨過後,仰天長歎,“本以為這次見面會好些的……這可如何是好啊。”
莫夜寒帶着李寒庭一路出了幽林,向章宅走去。
一路上,莫夜寒并未說什麼。倒是李寒庭幾次想開口,想起莫夜寒在林中那神情,又不知該不該開口。
直到入了章宅,他感到莫夜寒方才放松了些,便依舊像以往一樣,盤卧在床上看着莫夜寒收拾東西。總這樣悶悶的也不是辦法,事已至此,索性将事情挑明,反倒好些。
“今日嚴禮的話重了些,你不要放在心上。他從來如此,雖然嘴上不留情面,但心思是好的。”
莫夜寒停下手中的活,道:“盧大人所說的都是實話,也是為我着想,我心中感激,怎麼會怪他?”
李寒庭鎖起眉頭:“真的?但你看起來……如此沮喪可不像你。”
李寒庭印象中,即便面對險境,莫夜寒也沒有畏懼過。之前自己幾次調侃說教,她也不生氣。今日被盧嚴禮一說,反倒上了心,可見是真被戳中了痛處。
“若真要細究,我是懊惱我自己。”莫夜寒淡淡一笑,道,“或許我對自己過于自信了,又或許我并未好好思量自身的處境,将僥幸當作了必然,以至于錯判了形勢。盧大人不過是讓我明白,很多事,隻憑自身一點想法并無法達成,我想這教訓我需記下。”
李寒庭歪過腦袋,靜靜看着她。
要說莫夜寒此人,總會有些讓他吃驚的舉動和想法。就比如此刻,他以為莫夜寒是在沮喪自己的短處被人戳破,誰知她竟是在反省自身的不是。
光是這份内省,便足以讓人欽佩。
“有這想法是不錯,但也無需讓自己太憂心了。”李寒庭勸道,“如今有了嚴禮他們,也不必一人将這些事都扛在肩上了。來儀閣之事,今後必當有個着落。”
莫夜寒将東西收進櫃子,向李寒庭道:“我也要感謝王爺為我着想。”
“我?”想到自己先前那番拐彎抹角的說辭,李寒庭霎時心虛,“我不是有意的,不和你直說是……。”
“王爺用心良苦,我感激不盡。”莫夜寒來到床鋪旁,與李寒庭并排坐着,“這三日,我定然會将自身與王爺的安危放在首位,還請王爺放心。”
她既如此說了,李寒庭也不再多言,将四肢舒展開來,道:“那便早些歇了吧,或許明日煥章便要來了,也好攢些精神應付他。”
莫夜寒點點頭,轉身收拾起床鋪,不知怎的,停下了手,問道:“王爺的事,盧大人真的有辦法瞞過這六個月嗎?我看他似乎很有把握。”
李寒庭險些掉下床鋪,汗水登時順着額邊流下來,幹笑了兩聲,遮掩道:“嚴禮他總有辦法,不需我們擔心。”
“果真?”莫夜寒疑惑的看看他。
“我敢保證,嚴禮做這些事還是……靠譜的,靠譜的。”李寒庭急忙将話題閃過去,讓他将盧嚴禮找的說辭告訴莫夜寒,他是萬萬不敢的。哪怕莫夜寒脾氣不壞,哪個女子聽到這種事不會生氣?他急忙轉身,背對着莫夜寒躺下,避免再聊起這尴尬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