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點頭,又問道:“不知這妖獸還有什麼旁的異能?”
沐梓微微一笑:“首領放心,我再去打探便是。”
男子颔首,又向煥章問道:“别院的人如何了?”
“人去樓空,尚無消息。”煥章回道,“這别院的主人也是奇怪,分明是熟客了,以前的交易也不少。不知此次為何因一制山隗與我斷了消息。我會盡快多派些人手去打探,必當給首領一個交代。”
“罷了。”黑衣男子回道,“來儀閣與他之間,不過是交易而已。要尋他欲求之物,難如登天。如此兩不相見,未必是壞事。再者,我料他也非尋常人,若他有意避開,找也無用。反正他也有不能告人之事,為保自身,不會将與來儀閣交易這事到處傳播,也會謹守秘密。如此,便随他們去吧。此次去幽林我也有些乏,你們且散開,各自辦事吧。”
三人應聲。行過禮,相互對視一眼,而後各自離開。
幽林外哨卡之内,此時已升起火。
方長冉将烤好的面餅分給衆人,重新落座。
莫夜寒圍坐在火堆旁,感到周身暖了起來。
“你怎麼想的,不如細說說。”比起莫夜寒所說的那些來儀閣的事,盧嚴禮顯然對莫夜寒方才所說的話更感興趣,于是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莫夜寒道:“來儀閣交易妖獸,想來什麼樣的主顧都有。譬如第一次尋找吻虎時,主顧隻想用吻虎做鬥獸的工具,哄孩子開心。但此次煥章将靈鹿這樁生意交給我,顯然是思考過的。”
強捕妖獸,私下交易,行如此違背律法之事,可見來儀閣嚣張至極。這樣的地方,什麼樣的交易沒有。可煥章卻沒再讓莫夜寒行捕獵妖獸之事,而是請莫夜寒去尋一隻丢失的靈鹿。
這背後的用心,不得不讓人深思。
“這也不難解釋。”盧嚴禮道,“你同煥章約法三章,可以拒絕他提出的交易。他自然要挑些你能接受的生意給你。過往看你作為,他已将你脾性看清幾分,如此一來,将靈鹿這樁生意給你也是正常。”
莫夜寒笑笑,道:“确是如大人所說,我之前行事,暴露自身脾性,大人看得出,煥章也看得出。”
“的确如此。”盧嚴禮道,“不過他刻意選你能接受的生意給你,也确實說明他在琢磨你的性情,也有心留你。”
“我也是如此想的。來儀閣中尚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又或者是因為來儀閣需要狸獸。”莫夜寒言罷,看向李寒庭。
李寒庭歪了歪腦袋:“投其所好,煥章此舉這再明顯不過了。”言罷,回視盧嚴禮。
盧嚴禮見狸獸表情,便知李寒庭認同莫夜寒的猜測。
“所以,靈鹿此事我是否去辦,我願聽盧大人的。”莫夜寒道,“摸準了我的脾性,卻打算繼續留住我,想來煥章已有對付我的辦法,而我對來儀閣仍舊一無所知。”
盧嚴禮看了一眼莫夜寒身側的李寒庭,又看看了那卧在莫夜寒身後的吻虎。
一時無人說話,隻有火堆中的火苗跳的歡快。
方長冉一動不敢動。不知為何,眼下這氛圍,讓他幾乎以為自己在密謀什麼王朝大事。
盧嚴禮所表現出的那種嚴肅感,讓他覺得自己身後站着兵獸司司主,正眼睜睜的盯着他一個人,催促他做出決定。
“若我許你回到來儀閣、回到煥章那裡,你要如何做?”盧嚴禮面上仍舊沒有一絲表情,“此事你需誠實回答,不能有所欺瞞。”
莫夜寒微低下頭,沉思片刻,答道:“我會先前往臨溪鄉處置靈鹿一事。我從前聽王爺說,他邢禮司司院時,曾聽說妖獸丢失,但實則是被人盜竊用于買賣。我想臨溪鄉靈鹿一事或許也是如此,若能尋得些線索,助王爺破了買賣妖獸一案也是好的。”
盧嚴禮眼皮低垂,瞥了一眼李寒庭。
狸獸登時有些錯愕。見盧嚴禮的臉色越來越陰沉,他急忙擺擺前爪,示意自己對莫夜寒提及邢禮司中的舊案純屬無心。
莫夜寒繼續道:“無論是否能夠尋得到靈鹿,是否能獲得偷盜之人的信息,我都會返回章宅。我會對煥章說,我剛收了吻虎做侍獸,吻虎心性尚且有些不穩,需要多曆練,讓他多給我一些任務。如此一來,我便能繼續在章宅待下去,找機會獲得來儀閣的消息。”
盧嚴禮問道:“你以為,你接觸的生意越多,煥章對你越信任?等到他足夠信任你時,你便能借他之口知曉更多關于來儀閣的事?”
莫夜寒搖搖頭,道:“我對煥章談不上了解,但我看想要煥章完全信任我并不容易。隻是我想,隻要我多接觸來儀閣的生意,總會尋到關于來儀閣的蛛絲馬迹,就好比如今這樣。即便一時半刻探不到來儀閣的底細,若是能夠獲得些買家的消息,也會有益于大人日後行事。”
盧嚴禮又問:“若遇到危險該如何?若是遇到一時難解之事又當如何?又或者,一直探不出來儀閣一絲消息,又當如何?”
莫夜寒回道:“若遇到危險,脫身為先,絕不冒進。若是遇到難解之事,願尋求大人幫助。若一直未能探聽到消息,半年之後,獲取玄蛇卵殼,我便離開來儀閣,不再多作糾纏。”
“思路倒是清晰,隻是此事說來容易,但這半年之内,誰都不知會發生什麼事,隻有心未必能做到。”盧嚴禮看向李寒庭,道。
莫夜寒卻笑了笑:“之前與大人幽林偶遇,又遭遇馮衣此事,我對自身困境認識頗清,也不敢言說自己一定可以應對所有事。”
除去不可預料的人與事不談,這世界于莫夜寒而言,本就是一片未知。
“但我當思危思退,盡己所能,如此而已。”
李寒庭心下五味雜陳,隻怔怔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