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夜寒帶着吻虎出了門，李寒庭老實的伏在吻虎背上，指了一條記憶中最繁華的路給莫夜寒。

“王爺從前總來蘭夢鄉嗎？”

“不經常來。偶爾路過便進城逛逛。”李寒庭言罷補上一句，“在外還是不稱我王爺的好，免得被什麼人聽見。”

“說的是。”

莫夜寒看着街道四周景緻，夜間，自然之色褪去，便隻剩下一派富麗堂皇之相。

樓閣林立處高朋滿座，來客絡繹不絕，耳邊傳來的事叫賣聲，還有旅人之間的交談。彩燈高懸的閣樓之上，聲聲絲竹與朦胧醉話換雜在一起，飄散出來，喧鬧異常。

“這蘭夢鄉果然繁華。”莫夜寒不禁感歎。

李寒庭道：“這是自然，若論起來，蘭夢鄉比西夜鄉更加富庶。”

莫夜寒隻覺得目不暇接，與包容萬物的幽林比起來，人群聚集之處，又是另一番景象。

嘈雜之中，有人發出一聲感歎。

“這熾虎真是壯實啊！”

李寒庭看過去，隻見三五個華服男女圍着一隻金色皮毛的虎。虎有半人高，看起來仍未長成。

圍觀的一男子對另一個男子道：“公子這熾虎還未滿一歲便如此壯碩，若是長成了，必會一展雄風。再加之公子悉心調教，必能與當年鳳遺山之侍獸一較高下。”

李寒庭嗤之以鼻。

鳳遺山的熾虎是何模樣，今人如何能見得？這恭維之語還真是張口就來。

那被奉承的男子對這番話顯然十分受用，謙道：“兄台哪裡話。我看令妹這隻鳳鳥才是絕品，将來必然能超越當朝王爺的赤昊，成為天下第一的鳳鳥。”

旁邊的女子聞言掩面而笑，肩上鳳鳥高高昂着頭。

李寒庭一頭冷汗。

這般相互吹捧也便罷了，怎麼還要扯上他？再說那鳳鳥，看體型不過才破殼月餘，怎就見得今後了？可見這幫人多麼信口開河。

這番話，莫夜寒也聽進了耳中，直覺的人多之處必有是非，想必這樣的場景，李寒庭從小到大不知經曆了多少。

正思索，一句話飄進耳中。

“說到安平王爺……你們聽說那傳聞了嗎？據說安平王爺抛下幽林護衛統領一職，與一女子私奔去了，現在仍不知所蹤。新上任的盧嚴禮大人正忙着四處尋人呢。”

“這怎麼可能？我倒從未聽聞這消息，隻怕是謠傳吧。”另一人驚道，“安平王爺雖然素來無甚才能，也不至于做下如此糊塗事，讓陛下為難。”

“那可不盡然。畢竟安平王爺好色，這事誰人不知？為一女子做出此等丢人之事也不無可能。”

“若是如此，想必那女子美貌，必然蓋過了王爺府上的佳人，也不知我等将來是否能夠一見啊。”

說到此處，幾個人默契的相視，放肆笑出聲來。

“不知所謂！”李寒庭終是沒忍住罵出了口，私下議論他也便罷了，還要帶上莫夜寒，着實不妥。

下一刻卻是心驚。

這大概是莫夜寒第一次聽到這傳言吧。若是她惱怒了可怎麼好？

他用餘光瞥了瞥莫夜寒，倒沒見她有什麼反應。他撓了撓頭，不知是否該講話講明白。

“這……都是我牽連了你。”李寒庭有些過意不去，最終還是開了口。

這理由雖是盧嚴禮找的，但歸根究底，還是他的名聲帶累了莫夜寒。

“你不必上心，我并不介意這些。”莫夜寒看起來并不在意。

外人何以知曉真相，也未必想知曉真相，不過是傳些傳言，打發時光而已。

至于真相如何，他們何曾真正關心過？

李寒庭埋下頭，仍是不能釋懷：“我知你不看重這些，我也不看重外人非議，隻是世情如此，若是人都如此認為，必會帶累你。”

“說的也是。”這番說辭，莫夜寒覺得有理，隻是眼下并不是操心這些的時候，她于是指着遠處一家點心鋪子，道，“可想吃些什麼？”

李寒庭覺得，是不是自己剛才在飯桌上大快朵頤的樣子，讓莫夜寒誤以為自己餓了很久，這會兒也不忘替他尋些吃食。

他急忙搖頭。

“随意買些吧。”莫夜寒仍走了過去，朝着遠離那些議論的地方走去。

經過方才那幾個圍着議論的人身邊，那持有鳳鳥的女子忍不住側身，多看了莫夜寒幾眼。

一旁男子問道：“小妹，在看什麼？”

女子怔怔道：“若是如這般的美人，我倒也能理解安平王爺。”又看到莫夜寒身旁跟随的吻虎，忍不住歎道，“這吻虎果然更威風些。果然，鳳鳥還是小氣了。”

“說什麼呢？”男子嚴肅起來，“常人能得一隻鳳鳥已是天賜的恩惠，你竟還不知足。”

女子笑笑，眼睛卻在莫夜寒身上停留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