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夜寒走到攤子前,老闆立刻熱情的招呼起來。貨架上堆滿了各式點心,做成不同的形狀,煞是好看。
莫夜寒指了幾樣,讓老闆包好,而後在老闆的推薦下,為吻虎也買了一份。
離開熱鬧的街道,她來到一處溪流旁,坐在旁邊的欄杆上欣賞起遠處燈火。身邊人來人往,莫夜寒身側卻彷佛沒了那些喧嚣。
李寒庭接過一塊莫夜寒遞過的點心,嘗了一口:“味道還不錯。”
莫夜寒也嘗了嘗,隻覺得油酥在齒間化開,一股噴香,糅雜着淡淡糧食味道。讓她回憶起從前在自己的世界時,逢年過節嘗到的那些糕點。許久未嘗,倒被這點心勾起了懷念之情。
一旁李寒庭看着莫夜寒悠然享受的樣子,有些吃驚。
他原本以為莫夜寒隻愛山林草木,隻因莫夜寒置身其中時,總是娴靜非常,時常讓他覺得眼前人與景早已渾然一體,一度讓他以為莫夜寒與城鎮必然格格不入。
沒曾想到了這繁華的城鎮裡,遊走在人群之中,莫夜寒也是如此自在的。
還有這點心。
他低下頭看着莫夜寒手中的那包糕點。
在章宅時,莫夜寒吃得很簡單,也從未嫌棄過飯食的味道。他們在幽林中行事,亦或是奔走在路上時,對于粗糙的幹糧,莫夜寒也未曾抱怨過。
李寒庭将這些看在眼裡,幾乎以為莫夜寒天生對食物缺少判别,以至于粗茶淡飯和山珍海味在她看來并無差别。
但看到此刻莫夜寒有些享受的樣子,突然明白,她并不是毫無知覺。
“怎麼了?”見李寒庭一直盯着自己,莫夜寒問道。
“沒事。”李寒庭急忙将目光移走,“從來也沒問過你,你原來的世界是怎樣的?”
比起莫夜寒對這世界的所知,李寒庭對莫夜寒曾經生活的地方才真叫一無所知,并且他從前也未曾關心過。
隻是今夜,看到眼前情景,他突然想,莫夜寒從前過得是怎樣的日子?說不定她在原來的世界并并不亞于他這萬人之上的當朝王爺。
“我原來的世界嗎?”莫夜寒有那麼一瞬間恍惚。
雖然才過了一個多月,但是那些曾經熟悉的景、物、人,彷佛也已遠去,原來的一切彷佛已經像是上輩子一樣的事了。
“我生活在城鎮中,那裡的人比這蘭夢鄉還多。呆的久了,會讓人覺得擁擠。所以閑暇的時候,我經常去附近的山上遊玩,看看山,看看樹。”莫夜寒一點點講述着,嘗試着喚醒休眠的記憶。
她盯着手中的點心,道:“吃食很多,五花八門的,偶爾我的朋友也會帶些新鮮的食物給我。”
“你一定有很多朋友。”李寒庭這話剛出口就後悔了。
人不一定懷念故土,但一定牽念故土之人。如今再也回不去了,細想是件讓人傷心的事。所以,他這麼問無疑會勾起莫夜寒的憂傷情緒。
莫夜寒隻是望着眼前來往的人群和燈火,并未回話。
李寒庭不由得想,耳中充斥的人聲再熱鬧,是否也無法填補人心?
他隻願莫夜寒不是如此。
扭過頭,李寒庭裝作不屑,道:“蘭夢鄉雖然繁華,但太過嘈雜,食物味道也千篇一律。等我恢複人身之後,便帶你去都城好好體會一番如何?那才是北冥王朝最好的鄉城,不似蘭夢這般輕浮。”
莫夜寒并不知曉李寒庭心中那些百轉千回,隻覺得李寒庭猛地說出這些話令人意外,但仍舊答應了下來。
“那到時,我便要好好見識一番。”言罷,她将食物遞給吻虎,難得的享受起這片刻的安甯。
眼看着街上行人漸漸少了,商鋪也一一關閉,莫夜寒手中的點心也隻剩下殘渣,她終于站起身,拍了拍趴在地上的吻虎。
吻虎便起身,馱着狸獸跟随莫夜寒的腳步,朝着客棧的方向走去。
第二日李寒庭醒來的時候,莫夜寒難得的沒有在看手卷,而是坐在床邊翻着房間書架上的一卷閑書,連李寒庭醒來也未曾發覺。
李寒庭看了眼日頭,發覺已是日上三竿。
昨夜确實睡得晚了些,起身晚了倒也正常。隻是這房間外面安靜的過了分,果然這蘭夢鄉的人都是夜間玩樂的。
他伸了個懶腰,正要叫莫夜寒,隻覺得門外有個人影閃過,而後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這客棧下次不能住了。
李寒庭第一反應便是如此。夜間喧鬧擾人清靜不說,清早也這麼不消停,也太差勁了些。
正想着,見莫夜寒起身去開門。
她路過床榻,見李寒庭醒了,便道:“我們午後上路。”
李寒庭點點頭,正思量着吃些什麼填肚子,就聽見門外傳來男聲:“姑娘可是莫夜寒?”
事情不對。
李寒庭警覺。
這蘭芳院服侍女客的一向都是女婢,何時來了個敲門的男子?
他想出聲阻止莫夜寒開門,卻沒來得及。他急忙跳下床榻走到敞開的門口,便見莫夜寒面前站着一個守城護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