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長溪村恨不得百八十年也出不了一個如此貌美的女子,上次聞秋逃跑全村人都去圍了,逮住就被顧老二抓回屋裡鎖着,衆人隻是驚鴻一瞥,今日剛好能看個仔細。
男人身邊跟着媳婦兒的,見自家丈夫看得目不轉睛,忍不住掐他一把,“看什麼!那是人家顧老二的媳婦兒,也不怕顧老二收拾你!”
“嘶……”男人搓了搓被掐的手臂,“又不是我一個人看,這不大家夥兒都看嘛,有本事你别看。”
“嘿你還有理了!”
女人作勢要打,男人連忙小聲求饒,“媳婦兒算了嘛給我點面子,地裡這麼多人呢,那個女人哪兒有你好啊,你能幹活能做飯還能生養,也隻有顧老二那個冤大頭願意花二十兩銀子去買,二十兩啊!夠咱家吃上兩年了都。”
女人翻了個白眼,“還好意思說,人家娶個媳婦兒花二十兩,當初你娶我,就給了我一匹破布做衣裳!”
……
聞秋聽得見這些竊竊私語,偏頭冷冷掃了一眼,銳利如刀,幾個口無遮攔的男人瞬時噤聲,幹咳幾聲繼續幹活去了。
隻有一個一直沒開口的漢子視線與聞秋撞上,神情木讷。
女人們不免愣住,那些話她們聽了都覺得羞恥不已,這個女的身在其中卻面不改色,竟然敢瞪回去。
走到顧老二的地裡,聞秋隻感覺兩腿發軟,山路不太好走,這十多斤的腳鐐,乍一拿起來覺得不算太重,時間越久就變得越重,像是腿上墜了千斤。
聞秋癱坐在地,一雙清澈美眸看向顧老二,“夫君,我身子骨弱,走這麼會兒已經渾身乏力,怕是幫不上什麼忙了。”
顧老二倒不是真要叫聞秋幹活,到樹下陰涼處尋個平地,攔腰将聞秋抱過去放下,讓她在樹下坐定,“你就坐在這裡,看着我幹活。”
“好。”
聞秋心安理得在樹腳乘涼,看着顧老二在地裡揮汗如雨。
顧老二穿着短褂,皮膚黝黑發亮,揮舞鋤頭時牽扯身上的肌肉鼓動,手臂上還有之前聞秋激烈反抗時咬的牙印。
聞秋下口之狠,一個多月傷痕依然清晰可見。
顧老二幹活很是厲害,不時會擡頭看看地邊樹下的聞秋。
隻要顧老二看過來,聞秋便笑靥如花與他對望。
綠樹青草,聲聲蟬鳴,陽光穿過樹枝落成星點光斑,聞秋身着藏色衣裳坐于其中,眼波流轉間柔情綽态,皓腕纖手撩發,自是嬌媚天成。
太陽燒得正熱,顧老二一時間看晃了神,直到額上汗水流進眼中,一陣辛辣迷了眼睛。
聞秋拿了碗倒上涼水,煙視媚行,來到顧老二身邊,攬袖為他擦汗,“夫君辛苦了,天氣炎熱,來喝點水歇一會兒吧。”
顧老二依言喝光一碗水,随聞秋一起坐到樹蔭下,盯着聞秋看了半晌,突然說:“你真的想通了?不嫌棄我...不是個男人?”
聞秋輕輕搖頭,“不嫌棄,男人的價值不隻單靠這一點來衡量,我們可以嘲笑一個人的選擇,但不能歧視别人的身不由己,你這般并非自己所願,任何人都沒有資格因此而看不起你。”
這話說得理所當然,顧老二感覺心裡什麼地方動了一下,不由自主将聞秋拉入懷中抱緊,“聞秋你...好像是個很不一樣的女人。”
聞秋心裡毫無波瀾,拍拍顧老二的背,“時辰差不多了,把家裡鑰匙給我,我回家做飯去吧。”
顧老二遲疑了一瞬,頓了頓才遞給聞秋一把院門鑰匙,“你找得到路回家吧?竈屋沒鎖,苞米面就在竈屋的面缸裡,院子門口的菜地是咱家的,你随便做兩個菜,油省着點用。”
“好,我知道的,日頭落山你就回家吃飯。”聞秋乖巧的應下,拿上鑰匙拖着腳鐐往回走。
待聞秋走出去一段,顧老二放下鋤頭,悄摸尾随在聞秋身後。
因着最初聞秋表現過于堅毅,還有逃跑的前科,顧老二終究是不放心聞秋獨自行動的。
路程過半,聞秋察覺顧老二跟蹤她,卻沒有回頭,不動聲色繼續往前走。
聞秋本就不打算逃,上次單腳利手都跑不掉,現在腳上有十斤重的鐐铐,嘗試逃跑不過是做無用功,很可能讓顧老二再次暴怒,當真砍掉她的手腳。
回到家裡,聞秋神色如常,打開院門,去山牆邊拿柴燒火做飯。
長溪村因為地形水源的限制,沒有水田,全是山地,種不出大米,基本都是種玉米土豆和麥子之類的旱作物。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村裡人的主食也就以玉米飯煮土豆為主。
前生聞秋家祖祖輩輩是農民,從小在雲貴交界的大山裡長大,地貌與長溪村大同小異,她六歲就開始學着燒火做飯,用的便是木柴土竈,吃的也是玉米面蒸飯。
後來長大了,國家扶貧生活好了許多,長時間沒有再燒柴火蒸過玉米飯,如今上手難免有些生疏。
不過這些技能伴随着她長大,已經算是刻在了骨子裡,稍微熟悉一下,也還是能将火生起來燒熟一頓飯的。
顧老二尾随聞秋回家,看着聞秋去生火做飯,戴着腳鐐忙進忙出,完全沒有逃跑的迹象,才去隔壁院子找到崔氏,交代崔氏幫忙盯一下聞秋,自己又回地裡幹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