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每天撿不了多少,但積少成多,等到冬月臘月,應該也能有一堆不小的柴禾,過冬沒問題。
聞秋之前在山裡平緩的地段找到一棵死松樹,用鋸子将它鋸倒,然後每天都去鋸一些枝丫下來,截成小段兒,放在背簍裡背回家。
就這樣一點點把整棵大樹搬運回去,連續搬了幾天,枝丫已經被搬完了,還剩下粗壯的主幹,大約還要個幾天才能把主幹也截短背回去。
聞秋順着小路,踩着星點陽光往山裡走,到了地方,卻看到有人在拖她的樹幹。
是一個男人,背對着路的方向,手臂肌肉虬結。
“咳……”
聞秋咳了一聲,男人停住手轉臉看來,是那個特地趕去衙門指證王鐵牛的人,好像叫王大憨。
“這棵樹,是我鋸倒的。”聞秋試探着說,她不想到處去撿柴,索性試試看着這人會不會讓開。
但如果這人非要這樹幹,她也隻能讓了,盡量避免跟别人起沖突。
王大憨忙把樹幹放下,呐呐道:“不好意思,我看這柴放在這裡好多天,以為沒人要的。”
聞秋松了口氣,看來不是所有人都胡攪蠻纏不要臉,“因為我一次拿不回去,所以分好幾次來背。”
“那……那、那我幫你扛回去吧。”王大憨磕巴道。
聞秋笑了笑,“這怎麼好意思?我怕耽誤你功夫。”
王大憨搖頭,“不耽誤,這路不遠,我腳程快,就是一會兒的功夫。”
說着,就把樹幹拖到平地,掀在肩上扛着,大步往前走。
聞秋也就不再多話,道謝後跟在王大憨後面往家裡走。
聽崔氏說,王大憨家裡很窮,就一間土坯房和幾塊瘦地,他爹酗酒嚴重,在王大憨十歲的時候過世了,是王大憨的娘拖着他與妹妹熬了十多年,王大憨發燒沒錢治,硬扛過來人就變得有些木讷了,後來妹妹跳河沒救起來,娘也氣上心頭一病不起。
王大憨年近三十沒有娶妻,現在家裡就兩口人,王大憨供養着重病的老娘,常年抓藥極其費錢,王大憨逼不得已隻能自己上山采藥。
也正是因為去很遠的山裡采藥,回轉的路上才看見王鐵牛對顧老二下手。
回到聞秋家山牆邊,王大憨停住腳步,“你往後稍稍,我怕樹幹杵着你。”
“好。”聞秋退出幾步,離得遠了些。
王大憨肩膀往下一塌,樹幹就落在地上,王大憨拉起衣角擦着汗就要離開,聞秋道:“大哥辛苦了,喝口水再走吧。”
“我、我不渴。”王大憨快步走遠,好像聞秋是什麼洪水猛獸。
仔細一看,王大憨還順拐了,同手同腳的。
聞秋沒放在心上,轉身去了地裡找崔氏。
“大嫂,你什麼時候要去趕集?能不能帶我一起?”
崔氏看了一眼旁邊的顧老大,見顧老大沒反對,就說:“這幾天不怎麼忙,要去就能抽時間去。”
聞秋點頭,“我想着孩子要出生了,襁褓和衣裳都沒準備,去鎮上買點布料,給孩子縫幾樣,總不能讓孩子光着屁股。”
崔氏道:“行,我去的時候來叫你,你也不用太擔心,綁帶我屋裡有些舊的,以前綁幺兒他們用過,先拿給你用着,尿布的話找點舊衣裳裁一下就好了。”
“嗯。”
崔氏第二天大清早就來叫聞秋趕集,聞秋随便梳洗一下,将自己所有的積蓄都帶上,同時裝進背簍的,還有顧老二給她打的那副鐐铐。
長溪村地勢陡峭,高聳入雲的幾座山翻過去就是官道,離皇城不算太遠,卻因為山太高路太陡,背靠皇城但并不富裕。
趕集的路有些難走,一路上崔氏又牽又扶,生怕聞秋走不穩。
到了集市,聞秋來到一家鐵匠鋪,從背簍裡拿出腳鐐放在案闆上,“師傅,麻煩幫我把這個打成兩把刀,閹割用的,一定要足夠鋒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