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溪村有李、劉、王、顧四姓村民。
顧姓人家最為稀少,就顧老大和顧老二兩戶,據說顧家祖上是大戶,雖然數代單傳逐漸衰敗到如今,人丁稀少但家裡有地。也正是因為人丁稀少,顧老大和顧老二各自手裡的地才夠種莊稼糊口。
李劉兩姓比顧姓人家多一些,貧富不一,有的與顧家條件差不多,有的甚至需要租地主家的地來種。
王姓,則是長溪村的大姓,半數左右的人家姓王,房屋也大多起在一處,環形而居。
因為地形原因,長溪村的民房稀稀落落,而王姓人家太多,竟單獨形成類似寨子的的居住環境,村裡人都稱之為王家寨子,去趕集的路就是從王家寨子中間穿過。
這寨子裡有不少人家養狗,從中路過聞秋都緊緊挨着崔氏,她小時候被狗咬過,一直比較害怕村裡養的土狗。
崔氏倒是走習慣了,完全沒有放在心上,一行走一行與門口的村民打招呼拉家常,一會兒是大奶奶,一會兒是王二嬸。
王二嬸嘴碎得很,看到聞秋跟在崔氏身邊,一雙小眼睛瞅來瞅去,把崔氏拉到一邊交頭接耳,“這就是顧老二買來那媳婦兒?我聽說她逃跑過,也不知道你們顧家怎麼放心把她腳鐐取掉的,還敢讓你一個女人帶着去趕集,也不怕三十兩銀子飛咯。”
崔氏看了看不遠處的聞秋,“聞秋懷着身孕,家裡老二還得靠聞秋伺候,不把腳鐐取了怎麼成?”
不知有意還是無意,這王二嬸背過身壓低了聲音,說的話還是盡數傳到了聞秋耳中。
“她這身子骨,風一吹都能倒,取了腳鐐又能幹點啥?昨天還有人看見那王大憨幫她扛柴呢,怕不是個安分的主兒,遲早得改嫁,要我說啊,還是戴上腳鐐穩妥。”
王二嬸平時就是個嘴毒的,又聽說聞秋軟弱得很,被顧老二打得拖出拖進,見誰都笑,便完全沒顧及聞秋就在旁邊,唾沫橫飛大談建議。
崔氏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聞秋是老二的媳婦兒,我們怎麼好限制她?”
王二嬸拍了崔氏手臂一巴掌,“唉話不是這麼說,大房二房不都是一家?都說長嫂如母,你要是做不了主,回去跟你當家說說,要盡早拿捏,可不能像我家大哥那媳婦兒,沒人拿捏都快翻了天了。”
聽這婦人撺掇崔氏和顧老大将她鎖起來,聞秋完全無法容忍,上前道:“那腳鐐,已經被我打成了劁豬刀,既然他二嬸這麼關心我們家的事,不如掏錢重新打一副腳鐐送我。”
王二嬸沒想到聞秋會上前,還開口就讓她掏錢,“你們顧家的事兒,憑什麼我要掏錢給你打腳鐐?”
“說得好,我們顧家的事兒,跟你王二嬸有什麼關系?”聞秋聲音清冷毫無波瀾,但氣勢并不落下風。
王二嬸詞窮,“我跟你說話了嗎?我跟他顧大娘說話,輪得到你插嘴?”
聞秋輕笑一聲,“叫你一聲王二嬸,還真以為天是王大你是王二?準你插嘴我們顧家的事兒,不準我這個顧家人反駁幾句?總算是見識到了什麼叫人不講理鬼都害怕。”
二人起了争執,周圍的人都停手朝這邊張望,王二嬸被聞秋三言兩語逼得下不來台,不免惱羞成怒,“也是顧家人好,能讓你出來撒潑,要是顧老二沒癱,看他不把你腿打斷,還能讓你把腳鐐拿去打成劁豬刀?你打劁豬刀有什麼用?難道你一個女人家還想學男人劁豬?别丢人現眼了。”
“是又怎麼樣?要是我沒記錯,你家裡剛好有豬要劁吧?而且全都是公豬,賣不出去又劁不掉,隻能喂成老公豬了。”聞秋本打算等刀打好來王二家試水的,如今看來,還是去劉老頭家比較好。
王二嬸是村長侄子王二的媳婦兒,本村嫁本村,姓劉,與崔氏平輩,年紀還比崔氏小,但村裡人喜歡随着孩子喊,相互稱二嬸大娘。
她家裡本就有四頭足月的小公豬,正發愁沒有劁豬匠來村裡,聽聞秋說這話,索性把氣全撒在聞秋頭上。
“我家的豬劁不劁關你屁事!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德行,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要是你能劁豬,那我就能殺豬。”
聞秋自始至終神色淡然,“不關我屁事,隻是羨慕一下,羨慕王二嬸能吃四頭老公豬的肉。”
“你……!你個潑婦!不要臉!……”王二嬸氣得口不擇言,言辭激烈甚至帶上了生殖器。
怎麼看都是她氣急敗壞更像潑婦,她反倒罵聞秋潑婦。
聞秋卻不惱,“是啊,我就是潑婦,最好别惹我。”
圍觀村民暗自咋舌,看來顧老二家這媳婦兒不是個好惹的,村裡人知道王二嬸性子橫,不大的事兒一般就當沒聽見,沒想到這女子比王二嬸更橫。
眼看王二嬸被氣得頭腦發昏,崔氏忙打圓場,“走了聞秋,家裡事情還多,别耽擱。”
崔氏給台階下,聞秋沒有不依不饒,跟着崔氏往前走,王二嬸在背後罵罵咧咧,朝着聞秋背影吐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