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個破案系統,也真是奇葩。
程十鸢這麼多年也看過不少小說,什麼攻略大反派完成劇情,攢功德回到現實世界之類,裡面形形色色的金手指給宿主提供各種各樣的便利,劇情簡直爽歪歪。
當然這其中,雞肋的系統也有,可像這種需要溫度合适才能啟動的破案系統,她好像還從來沒見過。
不過程十鸢仔細想了想,這似乎也并不是什麼大問題,畢竟植物種子發芽要求溫度濕度,動物冬眠蘇醒也得要節氣和時間。
雖說她綁定的這個破案系統使用條件稍微困難了點,可功能卻實在好用。
據程十鸢所知,系統的功能包括但不限于:
一、找不到兇手,系統回看案發現場來助力。
二、兇手跑了不知所蹤,系統一鍵追蹤。
三、官官相護,系統直接舉報。
包括但不限于......
這句話的殺傷力難道還不夠明顯?
這不就是爽文!
程十鸢要的是快點回去,有金手指在,破起案來,速度肯定快很多。
不用白不用!
關于金手指的使用條件,系統給出的提示是這樣的:
【案發現場回看,屬系統自帶功能,屆時隻要宿主去到案發地,即可自動解鎖。】
“那我會受到什麼傷害嗎?”想了想,程十鸢覺得這個說法不太好聽,又道:“我需要付出什麼代價嗎?”
程十鸢從小就知道,有得必有失,得到什麼,就會相應地付出代價。
上學的時候想要成績好,就要花時間學習,不僅如此,想要名列前茅,還得刻苦努力。
上班的時候,似乎也是一樣,想要快速升職加薪,必須要有出色的能力,除此之外有可能還得勻出時間讨老闆歡心。
因為有的無良老闆,小心眼。
系統的聲音是那種機械的電子音,聽起來沒有語調且毫無生氣:
【回看功能需要宿主體溫達到一定标準,達到規定的溫度後,又在指定地點,會自動開啟回看功能,相對應的,如果體溫過低,則無法使用。】
稍加琢磨,程十鸢便有了對策。
升高體溫,無非就是那麼幾個辦法,一個不行她就換另一個,總有能成的。
程十鸢又問系統:“那後面的第二個功能和第三個功能呢?”
“還有,包括但不限于的那些呢?”
刺啦幾聲過後,系統那機器人一樣的音調在她腦海中繼續響起:
【追蹤兇手,需要拿到兇手的貼身物品。】
【其他的功能,如果檢測到宿主需要,系統會一鍵啟動。】
這幾句話不難理解,但要是查案的時候遇到官官相護,那可不算什麼好消息。
不過一碼歸一碼,倘若運氣不好真遇到了,有系統在,也算是一物降一物了。
程十鸢隻希望,包括但不限于的那些功能裡,能稍微給她一個驚喜。
系統給的資料上說,這債主蘇家夫婦為人忠厚老實,靠着做木工活和刺繡維持生計,早些年原主父母搬來桃花村之時,他們見程家老兩口帶着一個女兒不容易,便主動提出借給程家夫婦二十兩銀子。
這麼多年過去了,蘇家人從沒提起過這個事,程家人也不知怎麼的,也像是忘記了這一茬似的。
可任誰聽了這事兒去,也免不了說一句“欠債還錢自古天經地義”。哪個不知,但凡有一日債主手裡不寬裕了,上門逼債也隻是遲早的事情。
程十鸢想了想,二十兩銀子,也确實不是什麼小錢。
對于大戶人家而言,或許隻是小菜一碟,可世上又哪有那麼多的富貴人,一般的人家,一年收入也不過是五兩紋銀,多的也不過十兩。
雖不知道這蘇家夫婦怎麼舍得的,就适才所見,這夫婦倆衣着打扮也極為普通,身上也沒有貴重配飾,更加不知道十多年的時間,也不曾想過将這錢要回去的原因。
但程十鸢也明白,不合常理的事情背後,絕對有一個足以支撐這件事合乎情理的原因。
還未等程十鸢深想下去,正門那頭又稀稀拉拉傳來幾個動靜,她擡眸一看,原本相隔數步遠的夫妻兩人,此刻卻低着頭,緊緊挨靠在一處商量些什麼。
換言之,他們又有了新的打算。
可再一端詳,程十鸢卻覺出幾分異樣——
這兩人的肩膀時而微微聳動,時而卻顫抖不已。
不對勁!
此念落定,程十鸢立刻蹲下身去。
先看看再說。
蘇放站在屋外遲遲不見裡面動靜,同妻子打了個眼色便要硬闖,眼神裡還餘下的幾分害怕也跟着消失殆盡。
蘇放靠木工養家,算是做苦力活計,力氣當然不會小,他用右側的肩膀使勁撞門,沒幾下的功夫,“砰”的一聲,兩扇木門便猛地向兩側大開。
來不及等門穩穩停住,蘇放便伸手擋住回擺的一側門,徑直往裡走。
可看到屋裡空無一人的場景,蘇放卻失了力,他的肩膀無力地耷拉下來,表情越發凝重,眼眶微微發紅,不僅方才想象的殊死搏鬥沒發生,就連前幾日萌生的希冀也落了空。
羅梅原是不着急進屋的,可她視線一移,瞧見丈夫的背影似乎不太對勁,又想着今日他行為反常,皺了皺眉便快步往前走。
直到她看清屋裡一片狼藉,不禁瞠目結舌,才明白丈夫為何這般失魂落魄。
一張簡陋的床榻,一張缺了兩個角的椅子,餘下幾件東西更加破破爛爛,一時間屋内的氣氛壓抑又沉悶,可現在,壓抑的卻不是景,而是站在屋裡的兩個人。
“孩兒他娘......”蘇放有氣無力地轉過身,“這可怎麼辦?”
羅梅知道他說的是什麼,現如今他們想破了天,才想到這麼一個法子,可眼下程家屋子這麼破,又哪裡會有銀子能拿給他們。
本想着加上這二十兩,他們湊夠了請狀師的三百兩銀子,靠着這些年做繡活她在大戶人家積累的人脈,縱然狀師暫時消失,也總歸會有辦法的。
可再怎麼樣也得先湊夠銀兩。
若是沒錢,那就是舉步維艱。
可現在這般,程家姑娘人又不見了.......羅梅歎了口氣,這條路算是斷了。
正當二人一籌莫展之時,卻聽到身後傳來了一陣輕緩的腳步聲。
蘇放手心直冒冷汗,第一個打起了精神,挺直背脊将羅梅護在身後,還未看清來人是誰,喊話聲就已傳出去老遠:“有什麼沖着我來!”
方才他沒見到程家姑娘,以為此番來的人,定會是那殺害程家夫婦的兇手,畢竟這桃花村也很少有人會上來這一處。
可待他擡起眼,看清眼前人,呲牙咧嘴故作兇神惡煞的神情卻是一僵。
程十鸢倒沒覺得這人的表情有什麼不妥,上門讨債橫眉怒目實在情有可原,但她總覺得這句“有什麼沖着我來”不是對她說的。
原主不過一介孤女,說是手無縛雞之力也不為過,斷沒有同債主硬碰硬的道理。
幾乎是下意識,程十鸢往身後瞧了一眼,蘇放死死盯着程十鸢,見她這般動作,懸着的心又是一緊,許是想着早死晚死都是死,蘇放索性疾步往外走。
見門外和屋前屋後的空地皆是空無一人,這才放下了心。
程十鸢一邊回身,趁着轉身的間隙飛快打量了一眼屋内全貌,原先因為昏暗而導緻看不大清的地方,此時因為木門大開,先前不得見的光景現如今擡眼可見。
她看着面前略顯坑坑窪窪的地面,破破爛爛的桌椅以及差點漏風的屋頂,暗自咂舌。
對于程家的破敗,程十鸢早有準備,可很顯然,還是準備少了,這般處境,堪稱家徒四壁債台高築。
但現如今最要緊的不是這個,她得想辦法打聽蘇家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查案洗冤,掌握線索不可或缺,眼前站着的蘇家夫婦最是清楚其中内情。
在這世上,沒有誰可以做到作惡不留下任何證據,人和人,人和事,人和物之間都是有聯系的,就算能夠短暫消除某一處的痕迹,可人是活的,不會一直靜止不動什麼也不做,一旦在不經意的地方留下破綻,就會暴露。
一旦露出破綻,便有了機會。
見程十鸢還好好地站在他們面前,蘇家夫婦都下意識松了口氣。
他們的目光在紅衣少女身上停了停,便不約而同轉頭,再次打量起程家的屋子,但......越看臉色越差。
十多年過去,他們從未想過程家的屋舍會變得如今這般不堪入目。
不過,當他們的視線重新回到程十鸢身上,這夫婦二人的臉色卻肉眼可見好了許多。
蘇家夫婦的變化自然沒能逃過程十鸢的眼睛,她向來敏銳,何況還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她順着蘇家夫婦的目光低下頭,隻是一眼,就明白了這債主的臉色為何變得如此之快。
饒是程十鸢,也有些理解不了。
程家住的地方明明差的不能再差了,為什麼原主的穿着卻半點不似普通人,衣服嶄新華貴毫無縫補痕迹不說,袖口位置甚至還有花鳥圖案。
且這刺繡描摹得栩栩如生,定非俗物。
要是不提前說明,她肯定會以為這是哪家的小姐。
刺繡這種東西,可不是一個普通村民家的姑娘會用的,也根本用不起。
按常理來說,這種打扮的,身邊應該是有人伺候才對,可從兩天前到現在,除了今日上門的蘇家人,她也沒瞧見過誰的影子。
程十鸢稍微動了動肩膀,沒有覺出半分不适,又飛快低頭看了眼腳下的裙擺,迅速得出了一個結論——
顯然這衣服就是原主的尺寸。
剛好合身,又有刺繡錦上添花,必然是下足了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