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不知道,為何......程姑娘也被牽扯了進來。
得了片刻清閑,思緒被打斷了的吳秦登時反應過來。
方才他就覺得蘇明的反應有些奇怪,現在想來,隻怕是——
計中計。
他回憶起前因後果,頓時恍然大悟,又看了看蘇明平靜下來的眉眼,想到方才他提起欽差名字時蘇明突然青筋暴起的反應,心下又是一沉。
卻當此是兩人合謀,做給他們看的戲碼。
如此反應,倒是印證了一件事,他二人必然認識。
至于到底是合作關系,還是其他什麼,也都不那麼重要了。
隻是,這欽差定是不知道,她的身份已經被他們給發現了。
幸虧師爺遠見,早就在縣衙附近安插了不少暗探,要不然他們還不知到何時才能勘破此計策。
既是如此,大家不得也跟着演戲才成麼?
衙門的人是沒幾個幹淨的又怎麼樣,可欽差想将人救出去,不也得按章程來!
若是不按規矩走,那豈不是皆大歡喜麼?
欽差若是被他們抓住了把柄,豈不是任由他們宰割。
若是不從,這事兒傳到京城,不說欽差前途盡毀,多少也會受到影響,畢竟這升官發财的路也不是誰一人說的算。
所以隻要是個聰明人,一定會知道該如何做。
要是他沒記錯的話,蘇明犯的可是偷盜的罪名,還是考試前從省城那頭押送回來的。
人證物證俱在,大庭廣衆之下,要想翻案哪有這麼容易。
就算那欽差的狀師身份是真的,可若隻會耍嘴皮子,其他行當半點不通,又能起什麼作用?
秀才偷盜,一朝前途葬送于此,豈不可笑?
而他自己,當年隻因為家貧,沒能上得了學堂,才淪落至此。
這般想着,他扯了扯嘴角,笑道:“蘇公子,蘇秀才,請吧。”
蘇明沒再理會這三人,徑直往前走。
待到了正堂,見着了高位上坐着的知縣,幾人才齊齊站定。
在縣衙當差的三人一同作揖行禮,齊聲喊道:“大人,犯人已帶到。”
而身着白色囚衣的蘇明惹上了官司,就算秀才功名一事是真的,面對縣官,現如今也是要下跪的。
“嗯。”劉大用遲遲不見人到,還以為出了什麼岔子,畢竟這些年他手底下不知輕重的,可不算少。又仔細一打量,欽差要的這人未曾缺胳膊少腿的,手腳行動未見異常,大抵内外無傷。這一近看面上也不見青紫傷痕,五官端正沒有歪斜,總算放下了心。
他面上仍是一副無事發生的模樣,維持着冠冕堂皇的做派,“此案的嫌疑人便是這蘇明了,程姑娘,您既是為他打的官司,有什麼要問的直言便可。”
蘇明聞言一怔,忽地眼神發亮,擡頭四處張望,果然在前方看到了那道朝思暮想的身影。
沒想到,程姑娘竟是來到了這公堂之上,而且還是......打官司?
替他打官司。
但很快,他眼神驟然一暗,心中生出擔憂來。
隻是,她能鬥得過這些人嗎?
他本以為自己經過手印之事,要被一直收監下去,現在帶他出去,也不過是要做個樣子罷了。
有人打算将這三原縣的官場清一清,他成了那個被選中的人,也不過是因為,這一層秀才的身份更有利于推波助瀾而已。
這件事,人證物證都在,他一人之言,又有誰會相信,又能起到什麼作用?
若仍是沒有證據,等着他的,就隻有那一條路。雖不至于身死,可三五年的牢獄之災是跑不掉的了。
而他自己,也會因為此事斷送大好前程,整個蘇家,都會被人明裡暗裡的戳脊梁骨。
但很快,蘇明心中又升起希望。
因為,如今堂上站着的,不是别人。
往日程十鸢的機靈桃花村衆人有目共睹,蘇明也是如此想的,于是他心中肯定,這次也不過其中萬一而已。
很快他仰起頭,定定地看着前方泰然自若的紅衣女子,嘴角露出一笑。
或許,以她的聰明才智,事情出現轉機,就在下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