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11.17 8:30
星期五的一大早,兩輛大巴車就過來總部大樓這裡接人了,這次去的人不算多。
主要是防衛科、情報科等部門以及研究中心的部分研究員,還有愛湊熱鬧的局長。
去奚江野生動物園的車程大概兩個小時,車上大部分人都在補眠,一片安靜。
導遊也沒有出聲,隻是半眯着看着車窗外,嘴巴緊緊抿住,不知道在想什麼。
而江釉有些如坐針氈,原因無他,蒼湖坐到她旁邊了。
原本一開始趙芳亦笑吟吟地想在她身邊落座,但轉頭看到了某人,又轉身走去和潘建國坐在一塊唠嗑了。
而蒼湖走過來,很自然而然地就坐在她旁邊,畢竟這一車人裡就認識她一個人。
她身邊的那個人從坐下就閉上眼睛休息了,隻是她自己有些不自然地心燥,心緒莫名地繁亂着。
車窗外的景物飛快地往後倒退,車窗上映着她和合上眼眸的蒼湖。
那人的睡顔看着溫和如水,安靜得沒有一點攻擊性。江釉盯着車窗的倒影看了好久,最終移開了視線,也閉上了眼睛休憩。
眼睛閉上後,腦海裡又開始出現空間Cangshan的畫面了。
這次她越發深入那個地方,從地下的溶洞走去,地下河漫上了她的腰部,再往裡面走去河水漫上她的脖子。
溶洞沒有一點光亮,手電筒因為快要沒電,光源也變得昏暗。
前方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清,她逐漸記起來了,這是她第一次作為志願探查隊進入空間的時候。
溶洞内部的道路四通八達的,她和隊友們走散了,更或是隊友之間在不知不覺中都分别走散了。
豐水期的溶洞滴滴答答的,從上方倒挂的石柱尖尖滴落下來,不少的都打到她的發梢上。
遊了幾分鐘,腳上又能踏到地面了,水面從她的脖子回落到腰部,最後是腳踝。地下河從這石面下方流過去了。
或許是在回憶中的關系,她渾身濕透了都不覺得冷,但從她的視線可以發現身體是在發抖的。
扶着濕潤的石壁一直往前走,迷迷蒙蒙中透着昏弱的光線。
是出口,但不是空間的出口,而是這溶洞的外面,一片黑森林。
樹皮是黑褐色的,每棵樹生長得很高,伸展開來的樹冠彼此交錯,将森林籠罩了起來,光線很難透過層層樹冠照射下來。
這森林似乎常年彌漫着霧氣,昏昏暗暗的,再遠一些的地方都完全看不到。
她走出了溶洞,卻看到前方五米左右的地方站着一個高高瘦瘦的黑影,地面上窸窸窣窣的有什麼東西爬過枯葉堆。
忽然什麼東西環上了她腳踝,一下纏緊了,将她整個人倒着抽起來挂在了半空中!
這時她才看清楚這是一根有手臂粗的觸肢,這東西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伸過來的,正将她往樹上拖去。
耳邊窸窸窣窣的聲音更響了,從不遠處的霧中挪動出來一團肉塊,裡面都是些動物和人類的肢體,它在嗅着什麼。
她的心撲通撲通快速跳起來了,當時的她從來沒見過這種東西,這個被纏住的情況,也無法逃走。
隻見那肉團快速地邁着四條腿爬行過來,她本來想着閉上眼睛,就這麼被吃掉吧...
腳踝上的觸肢又将她往樹上拉了上去,直到了樹的分叉點,那觸肢松開了後,消失在了霧中了。
她抓着旁邊的樹枝,向下看去,那肉團還在嗅着,似乎知道她在這裡,但怎麼樣也找不到。
這東西不會上樹,隻是長得有夠惡心。
從樹上更能直觀地看到這肉團背上湧動的肉塊,混合着更多的内髒,血腥味從它身上源源不斷地傳過來。
熏得她有些反胃,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對這片黑森林的記憶漸漸蘇醒,以前忘卻了很多,可能是因為身體的保護機制。
倏然整個記憶的世界如大地震一般晃動了起來,她從腦海的回憶中猛地一下出來了!
是前往動物園的大巴車遇到什麼事情急刹車了。
她腰上環住安全帶,也沒辦法抵消慣性往前沖去!
正要與前面座位的鈎子來個親密接觸時,一隻寬大的手掌擋在了她的面前,将她的臉護了回去。
旁邊的蒼湖紋絲不動,他的手慢慢地從江釉臉上放了下來,問道:“沒事吧?”
“還好,謝謝。”
江釉點了點頭,給面前的人道了聲謝,有些快的心跳依舊沒有緩和下來的迹象。
她正準備站起來下車去看看,周圍的防衛科同僚們都站了起來,想要一看究竟。身邊的蒼湖倏然拉住了她的手腕。
“暫時沒有事情,不用看了。”他的聲音平靜得仿佛剛剛什麼都沒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