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處理的速度顯然變快很多,單手操作的同時,另一隻手舉着各種恢複藥水往我身上倒。
清涼的藥水接觸到我皮膚的時候隻剩下緊咬毛巾沒能罵出口的嗚咽。對于逃避疼痛的本能終究戰勝了墜落的眼皮,我掙紮着動了動。
可能在盧卡的觀念看來,還在動就是沒有死,所以他在結束整個治療過程前都沒再說話。隻在不确定我生死狀況的情況下倒上一瓶恢複藥劑。
比起罵他折磨人,我更想罵他敗家子!有這麼用恢複藥劑的嘛!這樣用下去,等他把布料全部剝離的下一秒,我的傷口就能全部愈合了!
浪費啊,浪費藥劑啊……我狠狠咬着毛巾上的小狗圖案,把他想象成是盧卡磨了磨牙。等他結束了,就算動不了我也要從床上爬起來逼着這家夥學習。
可能報複的計劃更讓我有活下去的動力,總之在我偷偷又罵了他第三十三遍後,傷口終于全部處理完了。
“卡蘿、骨頭?”
“我的骨頭沒有多沒有少,一切都是正正好。”我松開毛巾,扭了扭脖子。嗯,之前轉頭還覺得後背痛,現在完全不痛了。真的根本不敢想一共用了多少藥劑。
盧卡連骨頭都幫我接上了,這家夥冒險者退休之後在公會當個醫生幫人治療感覺也不錯。
“好了,你出去,我順便洗個澡。”檢查完我後背确實恢複到可以沾水的程度,盧卡乖乖出門了。
我照了照鏡子,後背一片光滑,完全想象不出來先前還是黏着衣服血肉模糊的樣子。
“衣服也報廢了。”從盧卡那裡順來的襯衫還沒穿多久就徹底損毀,處理傷口時血水也染紅了原本白亮的部分,除了扔掉沒有第二種選項了。
可惜地将襯衫還有長褲扔進垃圾桶,我幹脆躺在浴缸裡泡了個澡。
裹着毛巾出浴室的時候渾身清爽,盧卡蹲在浴室門口像是在等我的下個指令。
“先去樓下找旅館老闆道歉,順便給你自己開一間房,然後去洗個澡把沾上的我的血洗幹淨。”我把洗幹淨的小狗毛巾挂在他腦袋上,跑去翻了翻剛剛因為着急直接被甩在地上的背包。
從裡面掏出盧卡買的那件輕便行裝,換好衣服擦着頭發等待盧卡過來。
大概十分鐘後,盧卡濕着腦袋過來敲門了。
“首先,緊急情況下沒有選擇去找醫生而是自己這點值得表揚。”出門在外唯一能夠信任的隻有自己和手裡的武器。如果真的慌了神去鎮上的醫院,那裡病人的多少、醫生的水平完全不了解,無法保證立刻能夠得到治療并且安全。
盧卡亮着眼睛,很像看到肉的隔壁大叔家的狗狗。
我把手上的兔子毛巾按到他頭上搓了搓:“但是,一共用了十九瓶恢複藥劑,還是最貴的那種,這是不對的。”
“藥劑本來就不應該以量取勝,隻要一瓶就足夠了……”原本想要好好唠叨一下,加強盧卡的省錢觀念,但是看到他耷拉下去的腦袋,想到是擔心我才這麼做的我又拍拍他腦袋,“用就用吧,到時候看看能不能找喬先生報銷。”
報銷……大概率是不能的,畢竟又不是治療雇主,而且還是誇張地用了那麼多瓶。我都擔心喬先生覺得我們在訛他。
“報銷,可以。”喬先生扶了扶眼鏡,“但是公會的投影儀借我用。”
原本驚訝他那麼好說話的我真是浪費了能量。隔天就和我們彙合的喬先生甚至捎上了打算做任務的查理斯。
十九瓶藥劑和以後進貨的放映石價格……
他手上翻看報紙的動作不停,補充道:“你想要砍放映石的價格那是不可能的,死心吧。”
“好的,成交。”我幹脆地同意了報銷的條件,原本想砍一半價格,結果連砍的機會都不給,真小氣。
喬先生又扶了扶眼鏡,這次我看清了他眼底的青黑,他開口:“你們的報酬剛剛我已經給過盧卡了,你要是不打算清點一下……呵,我也沒意見。”
嗯?什麼意思?我立刻豎起耳朵捕捉盧卡的方位。
扒拉住盧卡,把袋子裡的金币一枚枚數過才安心:“這不是沒錯嗎……啊。”我知道了,這是一種新型的打發我離開的借口。
“卡蘿小姐!”在我确認完金币數量無誤,把錢袋子塞回口袋裡後,查理斯像隻叽叽喳喳的麻雀朝我們跑來。
“卡蘿小姐,我已經拿到冒險者證了!”他亮出手裡的證件,“公會說持有‘幸運冒險者之證’的冒險者隻要在這上面貼上照片蓋章就可以當冒險者證了!”
“哦,恭喜。”我幹巴巴地祝賀,“之前約好的信給你。”那天幸運抽獎的事情還沒過,我就準備好了推薦信。
“太好啦!謝謝你,卡蘿小姐!”他舉着信件像是在看什麼珍貴至極的寶物,“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他揮着手蹦跳着離開,像一隻未經過風霜的小麻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