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這麼說?”宮城睜大了眼睛,瞪着流川,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流川覺得他喜歡三井,三井覺得他喜歡流川,合着自己在别人眼裡怎麼招都是“彎的”?
“你挺在意他的。”
流川簡短的表達了一下,但是宮城根本不知道他說的“在意”到底是什麼,還是一臉震驚迷茫的看着他,他隻好又補了一句,“他說句話你都很緊張。”
“……”宮城恍然,原來流川說的是在訓練館的時候,他非讓三井漱口重說那件事。“我不想聽見不吉利的話,可能我怕自己成一個天煞孤星吧。”
“?”這回震驚的人換成了流川,他不多的腦容量怎麼也想不出平時跟隊友打成一片的前輩,竟然會用“天煞孤星”這種詞語來形容自己。
“9歲那年我父親去世,半年之後,我哥又因為我的一句谶語,出海釣魚,再也沒有回來。”宮城略略低頭,用力捏着自己的手指,又擡起頭,釋然的笑笑,“至于Mitsui sang,在某幾個時刻,我覺得他很像我哥。”
流川依然保持着眼睛略微睜大的震驚表情,他沒有兄弟姐妹,無法體會失去至親的心情。所以當他看到宮城低頭捏手指的時候,他甚至不知道要怎麼伸手去安慰他。動作都做不出,更不用說什麼安慰的話了。
但是這種看似毫無反應的“反應”,反而能讓宮城放松繼續說下去。
“當然那種像隻是一瞬間,加一塊都沒10分鐘。絕大部分時間Mitsui sang就隻是Mitsui sang。阿宗的脾氣才沒有那麼暴躁。”宮城笑笑,又想起來什麼似的像流川補充說明,“阿宗是我哥的名字。他以前也打籃球……”
話到已經說到這兒了,跟流川講起阿宗的故事,仿佛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其實在今天之前,宮城從沒想過跟任何人提起阿宗的事,初中時阿靖不知道,高中時彩子也不知道。至于為什麼跟流川說起,宮城覺得大概是因為流川話少嘴嚴吧。
“還疼嗎?”流川問。
“你說耳洞啊,當時疼哭了,現在當然不疼了。”不管是耳洞,還是阿宗的事,都隻是一個空洞,能被東西填上,也不再疼了。
其實流川剛才問的不是耳洞……不過這麼理解也不壞,流川索性伸手拽過宮城的耳垂,把他扯向自己。
“喂,幹嘛?”這麼一小塊肉被流川的捏拽着,疼還好說,但是耳垂這樣被指尖的薄繭摩擦着,一股熱流從耳垂像耳廓蔓延,他整個耳朵都紅透了。
“沒看過耳洞,我看看。”流川還拽着,宮城的臉已經被他拽得近在眼前。
“戴着耳環怎麼看耳洞?”宮城覺得流川這是在整他吧,秉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不良精神”,也伸手拽了流川的耳垂。
本來兩個人隻有半張臉離得近,這樣一搞,整個一個臉貼臉。兩個人對視着,手指都在暗暗用力,嘴唇之間的距離就剩不到一厘米……隻要誰動一下,甚至是呼吸深一些,直接就能親上。
意識到這一點,宮城被燙到似的放開了手。流川感覺到自己耳垂上殘留的體溫,兩秒之後,也放了手。雖然和自己最初想得有點跑偏,但是前輩好像已經恢複精神了。
“所以就不是喜歡了?”
“嗯?”
“三井前輩?”
話題竟然又神奇的回到最初了,不愧是流川,腦回路就是直線又簡潔。
“當然不是。我還不夠直嗎?”宮城梗着脖子反問他。
流川認真的看着宮城,上下認真看了2秒鐘,才說:“嗯,你挺直的。”
宮城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欣慰的拍了拍流川的肩膀,準備結束這場對話。沒想到流川竟然又問他:“那你……還喜歡彩子學姐嗎?”
“呃”宮城愣住,他平時也知道流川愛吃瓜,但是沒想到他真的這麼愛吃瓜,昨天吃了一晚上Mitsui sang帶來的神奈川瓜還不夠,今天竟然吃起自己的瓜來了。
不知道為什麼,宮城竟然還真願意讓他吃。“你也知道她考上了東大吧?”
“嗯。”流川點頭,他雖然不說話,但是一直聽得很認真。
“她的未來是可以預見的美好。而我……什麼都是不确定的。如果不能給喜歡的人一個确定的未來,就不要輕易說愛。”他怎麼忍心讓彩子那樣的女孩陪自己談不靠譜的異國戀,“所以畢業之前,我把校服的第二顆紐扣,硬塞給她,就當是個句号了。”
宮城覺得流川如果不打籃球,有點當警察的潛質,他随口問問,自己就把心裡的話全交代了。不過卻全身輕松似的舒服,他甚至還抻了個懶腰,懶洋洋的開口:“流川,你的第二顆紐扣給誰了?”宮城覺得看湘北以前流川命浩瀚的聲勢,流川的扣子一定很搶手,甚至可能要決鬥,決出一個第一流川命,在衆人的矚目下走向他,去要扣子。
宮城怎麼也沒想到,流川竟然打開随身帶着的藍牙耳機盒,從裡面拿出一顆紐扣。“前輩想要的話,送你吧。”然後把扣子塞到宮城手裡。
“?”宮城攤開掌心看着湘北這熟悉的,平平無奇的紐扣,滿頭問号。流川把第二顆紐扣留給自己,他是不是根本不知道第二顆紐扣的含義……
其實流川本來真不知道什麼是第二顆紐扣,因為籃球以外的東西他從沒關心過。甚至畢業典禮是哪天他都不知道。記得那天他照常在天台上睡覺,校園裡不像平時那樣安靜,叽叽喳喳的,不過他不在意,什麼都能當成白噪音,照睡不誤。一覺從中午睡到放學,直到在天台被同班的桑田叫起來。
“流川,你怎麼沒去畢業典禮?”桑田問他。
“……”流川還半睡半醒,撓着頭發,全然懵着,今天畢業嗎?自己睡了一覺竟然就不是這個學校的學生了。
“看你一直沒來,幫你領了畢業證,給你。”
“謝謝。”流川接過卷成一卷的畢業證,打了個哈欠。
“剛才全校都是找你的女生,典禮結束看你沒來人才散了……”
“?”找我?流川不解的看着桑田。不認識的人,找她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