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師兄的話，很是讓人心動。

可是，她不信。

一個标點符号都不信。

她不信姬千乘真的會看上她，他對她的底細，知曉的一清二楚，那般不堪混亂的過去，就連她自己都覺得可恥，更不要說讓風華絕代的他接受了。

她一直都記得。

在長生谷，他居高臨下俯視時，那冷淡疏離的眼神。

然而，她看不透。

她看不懂姬千乘究竟是想幹什麼。

理智上，知道喜歡姬千乘會很辛苦，甚至以她的身份，會更尴尬、更難堪。但情感上，她又控制不住自己。

有時候，他的一個動作，一個眼神，就讓她歡喜一場，心如鹿撞，克制不住地想去親近，想去歡喜。

……葉卿卿她，總渴望有個人能将她寵到天上去。

兩種情感交織在心底，使得她心思愈發敏感脆弱。

姬千乘偶然不經意的一句話，說不定就會挑動她弱小的心靈，讓她崩潰、讓她難過。

有的時候，葉卿卿看着面面俱到，隻對她體貼溫情，還能容忍她小性子姬千乘，心中癢癢的。

抓耳撓腮地想試試，他是不是真的喜歡自己。

可是，她不敢。

若是沒有，那她就又一無所有了。

*

自從聽到皇貴妃還沒有死的消息，葉卿卿認真思考了許久，也失眠了幾天，直到千秋節來臨，她才仿佛下了決定，慌亂的心慢慢冷靜下來。

姬千乘在應邀之列，娛樂的聚會，自然允許攜帶家屬，而葉卿卿就是以“姬千乘夫人”的身份，同他一起。

宮裡來的的馬車，絕無僅有的恩賜。

前不久，她還是一直自怨自艾，心思敏感到怯懦，而如今，她卻像突然換了一個人兒，一把拉住姬千乘的手，破釜沉舟般，認真道：“姬師兄，你為什麼容我？”

姬千乘的衣襟被她微微扯開，他垂下頭，看着她面上那破釜沉舟的孤勇，為她正了正發髻上精緻的蓮花步搖，沒有回答，反問：“為夫說得話，你信過幾分？”

葉卿卿被他堵得一愣，繼而苦澀一笑。

她，

一點也不信。

姬千乘早就知道她會這樣，手指摩挲着她消瘦的面頰，神色淡淡的，接着問：“卿卿，你覺得這世間，可有哪個女子能配得上我？”

“……”

葉卿卿垂下頭，搖了搖，“姬師兄如月如畫，俊秀異常，氣度華貴威儀，比天之驕子更勝一籌，說是谪仙降世也不為過，而這天下的女子，不過庸脂俗粉，紅塵心不死，皆是配不上。”

我配不上，别人也配不上。

“那你覺得，我可會傾心于這世俗的凡女？”

葉卿卿再次搖搖頭，頭低得更厲害了。

恍惚間，耳畔似乎響起一聲歎息，姬千乘擡起她下巴，俯下身，與她目光相對，黑沉幽深的眸子直直望過來，葉卿卿呼吸一滞，彼此呼吸近在咫尺，竟無法移開自己的目光。

“那你怕什麼？”額頭相抵，笑看着她。

他嗓音低沉而頗有質感，有金石之聲，有鳳凰啼鳴，和緩語氣說出的話，宛若字字押韻的詩篇，平平仄仄，皆是迷人韻律，直讓人目眩神迷！

“為夫既不會喜歡上别人，而你也覺得無人能配得上為夫，那麼你害怕什麼呢？”他沉沉笑着，将她抱在懷裡，“我的眼光難倒就那麼淺薄？你都看不上的女人，為夫莫不成還能當成寶去喜歡？”

“我的卿卿那樣好，你卻不信我說的，那麼，你就親自，讓我心悅你好不好？……讓我為你魂神颠倒，為你不顧一切，可好？”

說完，也不等她回答，他兀自笑道，“反正你也走不了，你還懷着我的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