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這個給你。”
程隽撇撇嘴,移開眼,手上卻不容拒絕把東西塞進徐慕慈手裡。
那是一個特制口罩。
黑色防塵布料,邊角有金線繡的三個名字首字母“XML”。
他還記得他春天易花粉過敏,必須經常戴着口罩。
提前準備,親手制作這麼久,就是為了這一天送給他用。
骨節分明的手指蜷了蜷,緊緊攥住。
—
“你說這些花都是程隽折的?”湖邊八班營地,秦簡忍不住問。
被買東西的學生包圍,邢飛航一邊抽空回複他:“是啊,隻有他會折這種紙花,他手很巧是不是。”
是很巧。
秦簡笑了笑,全部買下。
“老闆大氣!”邢飛航見狀給他推銷起其他貨品。
“看看我們程大才子親自帶人制作的陶藝杯,每一個都獨一無二,世界上絕此僅有!話說程隽什麼時候回來啊我要忙死了!”
“好像是挺好看的。”可也是好熟悉的感覺……
“當然了,這是珍藏版,所以這個價格嘛……等閑人我都不拿出來給他看的,要不是看你是程隽的朋友……”
秦簡苦思冥想,後知後覺意識到邢飛航的言外之意:“好吧,那我——”
一隻手先他一步拿走盒中的杯子。
那人眼角餘光一個眼神,他釘在原地,不能動彈。
“我要了。”
“好嘞,老闆爽快,一共99.9,比别的貴一點是因為——”
一沓紅色毛爺爺不待他說完被扔進紙盒。
邢飛航小心翼翼抱起盒子數錢,等數清張數,就在無語凝噎:“買珠還椟啊這是。”
徐神豪氣!
“請務必多來鄙校光顧,我們每年三月份都有愛心義賣哦。”
秦簡對邢飛航的話置若罔聞,呆呆目視那個灰色的背影走遠。
那天蔣合打碎的那個徐慕慈杯子,就是這樣的形狀圖案,連高度直徑都一緻。
後來蔣合“被迫”打碎過徐慕慈更多杯子,都因為那天徐慕慈怔怔失神的表情太過令人震驚,他仍然對第一個杯子記憶猶新。
“那個,徐神……”秦簡抱着一大束紙花找來湖心亭,被迫吸引一路目光,要多尴尬有尴尬。
更絕的是,下一刻程隽也找過來了。
“慕慈,你在這?你怎麼又一個人躲起來了?”
湖畔圍欄邊,程隽半似抱怨半似欣喜沖他們這招手。
看到程隽,秦簡就想起蔣合的凄慘。
聽說他們來一中玩不帶上他,蔣合都要哭死在家裡了。
“這裡确實安靜一點。”程隽穿過曲曲折折的亭廊,抵達中央的六角四合亭。
在秦簡角度看來,他和徐慕慈好像确實在相視而笑。
“我也來偷個懶好了。”程隽滿身輕松,晃悠悠在徐慕慈身邊的長椅坐下,腿腳都是放松的姿态搖晃。
徐慕慈最後真的被他留下了,還收下了他的禮物。
戴着口罩的徐慕慈隻露出一雙微眯的丹鳳眼,看似在笑。
秦簡卻看到了更多細節。
程隽坐下那一刻,他手猛地收緊,指關節煞白。
“騙子。”
“嗯?”程隽轉頭。
徐慕慈抿緊了唇。
秦簡仰頭看看天上的雲,佯裝無意。
他什麼都沒聽到。
“程狗!”巫峽那邊呼喚,他視頻剪輯好了,就差實名認證後上傳平台。
程隽走出亭子,巫峽舉着手機,讓他擺出個笑臉認證身份。
看他們還在搗鼓什麼,秦簡收回視線。
“徐神,這花……”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此一舉了。
徐慕慈現在注意力全在那個杯子上。
程隽一走,這亭子裡溫度又更低了。
徐慕慈滿目凝霜,氣息似在隐忍又在臨界爆發狀态。
那個高價買來的陶藝杯在他手中幾乎被捏碎。
騙子。
明明說是專為他設計,獨此無二。
程大記者撒謊好像永遠不用打草稿。
—
“卧槽程隽你點錯了,那是直播!你這麼大年紀都不會玩手機的嗎!算了,先讓我試試這功能好不好用……”
程隽手機被迫被搶走:“誰說我不會,你就是想強占榜一位置讓我喊、喊爸爸!心機!”
“不管,反正我是第一個給你打賞的,乖兒子~”
“等等!還有誰成了你第二個爸爸!?”
黑漆漆的直播間飄過一條打賞彈幕,又一條,第三條……直到第十條停止,無一例外都是大火箭。
“讓我查查一個火箭多少錢。”巫峽也是第一次玩,不太熟,噼裡啪啦屏幕上一頓按。
“卧槽!”巫峽查完驚呼一聲。
“我的手機!!!”程隽眼睜睜看着他手一抖,差點把他手機掉進湖裡。
“一發火箭一萬。”巫峽緩緩沖他豎起一個大拇指,“牛掰。”
他确信,牛掰的是程隽,而不是那個打賞的人。
這絕對是程隽的哪個狂熱癡漢能幹出來的事。
否則難以解釋,他才幫程隽開的賬号就收到如此巨額的打賞。
“就不能是系統出錯嗎,你這都什麼惡心的揣測。”程隽心疼地奪回自己手機。
這要掉湖裡了,他哪裡舍得給自己再買一個。
“程隽啊……”巫峽憐愛智障的眼神,他終于不用嫉妒程隽比他聰明,每次考試都穩壓他一頭了。
這要不是現實裡認識的人幹的,且就在目前幾個人之間,他從這湖邊跳下去。
湖心亭,秦簡緩緩轉頭,暴露震驚的眼神。
……
鑒于巫峽的揣測一直在耳邊不斷重複強調,直到月底高三一模考試放假,程隽還在思考他的榜一大哥是誰。
哪個知道他開了賬号,還家裡有錢出手如此闊綽的?
巫峽不是,邢飛航?
他們家境都不錯,可也不會壕到一次性花掉十萬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