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攤子上的所有花我都要了，還有嗎？還是你進貨的那家花店我也買了？”

程隽無語凝噎：“不用了，我收攤了，謝謝惠顧。”

他心算了下，報了個數給薄岐。

薄岐很爽快掃碼付了錢，然後緊接着就把所有花捧給了他。

“你幹什麼？”程隽錯愕。

人來人往的路人都停下看他們了。

見過當街男生送女生花的，少見這種陣仗。

“送你呀。”薄岐那張有絲邪氣的臉笑得甜甜的。

程隽屬實不能理解薄岐對他的态度前後判若兩人，雖然他們也就見過兩回吧，但哪回不是針鋒相對的惡劣印象？

“不要。”他斬釘截鐵。

薄岐退後一步，一秒拉下臉。

身後，不知何時出現的強壯黑衣男人蜂擁而上。

黑色面包車迅速關上車門，飛離而去。

……

開車三個小時找到白雲觀，饒是慶禛體力已屬同齡人中的佼佼者，這一路過來也累得夠嗆，

“喂。”在道觀師兄指點下，他氣喘籲籲爬上山頂。

許無恙倒是有閑心看風景，就留個高冷的背影給他。

慶禛無奈，剛爬上來又冒着夜色下了趟山，把後備箱的帳篷拿上來紮營。

“行吧，你要真想等日出，加我一個。”他嘀嘀咕咕紮好帳篷，許無恙不搭理他也自得其樂。

抽空發個消息給程隽，告知這邊情況，程隽過後好久才回他知道了。

慶禛尋思是不是因為徐慕慈在程家，程隽都顧不上他親親弟弟了。

一想到這，他看無恙眼神又憐愛了。

徐慕慈那狗東西，看上誰不好，非要挑這上有病下有小的下手。

“沒事，許無恙，你還有我呢，我你大老闆知道嗎，誰都會對你不好，我也不會不要你！”

他一隻手搭上無恙肩膀，無恙轉頭瞥他眼，看神經病一樣的眼神。

慶禛：……

許無恙轉回去，幾不可聞的聲音，似嘟囔，又像委屈：

“無恙……不是沒心的怪物。”

“誰敢這麼說，嗯？”慶禛立刻兇巴巴威脅的話，“我、我拿錢砸死他！”

這麼久，還是頭一次見慶禛結巴。

“咳咳。”慶禛清清嗓子。

許無恙那種又單純又清澈的眼神，實在看得他不好意思。

“Bleak winds roar in the wilderness

寒風吹過荒野

Coldness numbs the senses……

冷得失去知覺……”

撲哧。

慶禛開口的第一聲，無恙就想笑。

“我知道我唱得難聽，所以你能控制一下你的表情嗎？”慶禛惱羞成怒。

“不是難聽，是非常——”

“閉嘴，不準說下去！”慶禛捂住無恙嘴巴。

他還不是為了安慰他，才豁出去了暴露自己五音不全的缺點！

無恙僅露的眼睛眨眨，從那隻手心裡傳出輕輕的哼聲。

“The haze of obscurity haunts our path（迷霧籠罩方向）

Darkness falls upon us（黑暗放在面前）

Tender kisses kindle a blaze of hope（但你的吻點燃希望……）”

Bringing us warmth, lighting our path

溫暖我，照亮前路

After the dark there will be dawn

黎明即将到來

Nothing can break us apart

沒什麼可将你我拆散

少年哼唱随意，歌聲卻已是天籁。

明明他還未哼唱完，慶禛腦海裡卻好像已經響起所有夢幻的歌詞。

今夜這個夢幻的山頂上，仿佛有海妖的魅惑引力，天使之翼的無形推動他吸引，靠近……

那雙無邪的眼睛，有着孩童般澄澈天真的眼睛，着迷地将他陷入。

微潤的嘴唇，清淡清冷的五官，在這一刻，完美契合了他的審美。

明明他以前吃的顔不是這一款。

“shit！”一聲鳥啼驚醒，慶禛急忙拉開距離，暗咒一聲自己。

許無恙也别開了頭，坐在大石頭上的雙腿輕輕蕩漾。

腦後的長辮子一晃一晃。

他們身前，紅日初升，曙光大綻。

天亮了。

彎彎曲曲是山路，兩人一前一後走回道觀。

“到了。”慶禛停下。

許無恙越過他，沒有上前敲響道觀門。

此刻還未到師兄們起床的時間。

“你要怎麼進去？”慶禛皺眉。

無恙轉了身。

那個清清淡淡的人指着自己心口，忽而粲然一笑：“我這裡，記着你。”

說罷三兩步蹬上牆頭，扭頭相望一眼，霎時沒了人影。

慶禛在牆外，愣怔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