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畢竟算在一起了,做點男朋友之間愛做的事情有毛病嗎?
沒毛病。
程隽掀開自己的被子,任人躺進來。
徐慕慈擁緊了他腰身,貼着他脖頸蹭蹭的樣子,像是把頭埋在他頸窩撒嬌。
他又不是抱枕。
這就是毛病所在了。
他喜歡且享受跟徐慕慈在一起的感覺。
但徐慕慈好像有皮膚饑渴症一樣,從他們确立關系的短短幾個小時内,他就發現了這點——
徐慕慈一刻不肯離開與他的接觸。
這對他接受同性接觸的親密度有點挑戰。
但明顯徐慕慈沒有給他慢慢适應的機會。
懷抱越勒越緊,那力度幾乎要把他勒進他骨子裡去。
“一日三餐,一年四季,”床上側卧的人輕輕說,“一生29200天,700800小時,42048000分鐘,2522880000秒鐘,每分每秒……”
“徐慕慈和程隽的每分每秒都要在一起,不分開。”
他一夜未合眼,程隽一夜無夢。
翌日清晨,恍然看到躺在身側的人,才記起自己已經有主了。
程隽先起床做早餐,想着今天吃簡單一點,回來叫徐慕慈起床。
“真煩。”随着他連連的催促,被窩裡傳來一聲低啞的抱怨。
程隽知道他是在說慶禛。
慶禛昨天就給他們發了通牒,要求他們必須提前回家,安排他的生日派對。
沒錯,慶禛也要辦生日派對,而且要比薄岐的隆重盛大,讓後者看看什麼叫人緣和沒朋友的區别。
“快起床吧,再不起,慶禛真會來掀我們被子的。”
其實他今天肯定要去上課的,頂多晚上請個假去趟慶家。
但這不妨礙他拿慶禛當借口,催促徐慕慈起床。
否則徐慕慈那架勢,是決心要跟他在家裡,還是床上賴上一整天了。
“他敢。”徐慕慈眼底閃過一絲危險眸光,緊緊攬過他抱在懷裡,好似宣示主權。
程隽原本感覺好笑,突然發現徐慕慈神色有絲顯得焦慮不安。
他囑咐他幫忙疊下被子,自己先出去看下煮的粥,回來徐慕慈還在不斷疊他的被子。
那是真的疊整齊又拆開,重新疊過又拆了的神經質做法。
“可以了,”他眼神不解制住徐慕慈的手,“你要疊成豆腐塊嗎?”
以前他真沒發現徐慕慈還有這強迫症。
徐慕慈轉頭看他的眼神,好像才回過神來。
“是你!”剛邁出房門,就對上進門的無恙視線。
“大帥哥!”米米指着徐慕慈,轉身奔向廚房,“季小魚!大哥、大哥又把那個野男人帶回家了!”
轉瞬季钰沖出來,滿臉“震驚我全家”的表情。
這……
一次過夜她還能理解成友情收留。
兩次三次,還是在一張床上起來……
“早。”徐慕慈淡定開口。
“呵呵呵,早……”
徐慕慈那股冷勁,随便一張口就把人凍得夠嗆。
季钰跟米米簡直硬着頭皮跟他同桌共食。
無恙全程“我不就一晚上沒回來睡嗎,到底發生了什麼”的夢幻神情。
昨晚回來晚,程隽确實沒來得及跟季钰他們解釋,好吧,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但他們反應也不至于這麼大吧?
這一餐,整個氛圍奇怪。
相顧無言吃完早飯,季钰米米兩人迫不及待奔出家門。
無恙安坐不動,突然盯穩了徐慕慈。
徐慕慈面色不改,在程隽要收拾餐桌時按住他,遞出一紙合同。
“這是?”徐慕慈未答,程隽不解停下手裡的活,翻開浏覽。
嗯……怎麼說呢……
概括起來,就是情侶之間會簽着玩的,男朋友的戀愛合同之類。
這份合約上要他做到的事情倒也不難。
但放在徐慕慈身上,他會弄出這種東西,怎麼都透着違和感。
“你昨天晚上都沒睡覺嗎?”程隽發現盲點。
要不然怎麼能立刻拿出這份合同,他們昨天才在一起。
“你要違約?”徐慕慈一眼看穿他轉移話題的詭計。
“這怎麼能叫違約……”他還沒簽名呢。程隽心虛嘟囔。
“你昨天答應了。”徐慕慈嚴厲的神色強調。
好像他再不承認,就會用特殊方式幫他回憶起來。
程隽怕了。
真不敢當着無恙的面,再來一遭昨天樹下的經曆。
無恙這傻孩子,也不知道跟季钰他們一樣避避。
他這個大哥多丢臉啊。
被逼簽下無良合同。
在徐慕慈監視下,程隽趴在茶幾上,一頁一頁簽下自己的名字。
簽名時心神還是恍惚的,總感覺一切都脫離了他預想的軌道,朝着一條未知的道路狂奔。
目光觸及合同第一條:
徐慕慈的一切包括其自身都隸屬于程隽,死後亦然。
程隽心神再度震動。
原以為這份戀愛合同是徐慕慈的某種惡趣味,或者情侶的小情趣,他配合玩玩情調也不是不行。
他又不是死闆的人。
小時候跟學校女生玩過家家,他還被迫跟新娘子發了結婚誓言呢。
但第一條就是這個,意想不到。
正常的戀愛合約,不是規定男朋友的權利義務什麼的嗎?
程隽按了按心口,好像那裡拷上枷鎖般沉重。
他好像還是看不懂徐慕慈。
這份合同一點不薄,中間還有很多疑似遺囑的東西,看起來非常正式,詳細地說明了徐慕慈所有财産保險,受益人無疑都是程隽。
原本他還沉浸在徐慕慈才高二,名下就已經有這麼多資産的震撼中,感歎自己這種草根猴年馬月能掙到這麼多。
轉念一想。
遺囑這種東西,正常人都不會提前考慮這麼早。
會把死亡常提在口中的,恐怕都心存死志,哪怕不是,也是對這個世界失望透頂,沒有留戀。
徐慕慈的合同上給了他這麼多權利,利益,卻隻對他提了寥寥無幾的義務。
第二條,永遠不能拒絕男朋友的親近。
總感覺這條是陷阱……
“慕慈啊,”想到昨晚被勒青的腰,程隽不得不狠下心,跟他讨價還價,“所謂行之有度,做任何事講究一個度是不是?”
徐慕慈古井無波的黑眸隻盯着他,一聲不吭。
程隽無奈放棄。
都簽了一半了,也不差這一條。
他就當哄小孩了。
埋頭繼續簽,翻到合同最後,看到那一份老房子的房屋轉讓合同,他終于意識到,徐慕慈是來真的。
他擡頭看人,徐慕慈平靜的眼神就那麼安靜看着他。
那樣子就是表示,如果他一開始就不願意簽,徐慕慈也不會強迫他。
從始至終都是你情我願。
程隽低頭,把最後一個名字簽完。
完蛋。
他好像真的淪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