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無恙和米米與父親相認的事,季钰雖未明說,心裡的羨慕卻無論如何都掩飾不住。
本來在旁邊看着,為他們一家三口高興,而自己也情不自禁想起劉維洲與曾明彧的時候,忽然劉維洲出現在眼前。
季钰隻怕如恐在夢裡。
簡直不敢置信,說曹操曹操到,想誰誰出現。
曾明彧和劉維洲不是季钰親父母,但不可否認,他們在季钰心裡的地位之重要。
曾明彧去世後,劉維洲對她的意義更是重大。
未來的季钰三十好幾都未成婚,大抵有小時經曆造成的心理陰影,不相信任何人,尤其是男性。
唯獨兩個男人,她全身心依賴而深愛。
現在她深愛的父親回來了,程隽都不知道她該多開心。
想到父女重逢的場景,程隽隻顧着為季钰高興,一時倒忘了自己也是想念劉維洲這位義父的。
他的心情與所想,完全逃不過徐慕慈眼睛。
少年冷冷啟唇:“你連為自己高興都不會嗎。”
都什麼時候了,還在想着别人的感受。
他“讨厭”的就是這樣的程隽。
但這也正是徐慕慈預料中的程隽,一個永遠都在心系家人,挂念這個挂念那個,放不下太多東西的程隽。
程隽無言以對,啞然噎住,想着該怎麼留下徐慕慈時,徐慕慈轉身似毫不留戀就要離開。
“等等!”
“去跟你的家人重逢。”
徐慕慈仿佛下指令的口吻,程隽下意識就要遵從。
“可是……”他想起來,為什麼徐慕慈不能留下來,跟他們一起相聚。
突然反應過來,他們還在吵架。
突然醒過來,許衛國與劉維洲,就是徐慕慈給予他的兩件好事。
可是為什麼,年輕的徐慕慈會說出和未來一樣的話。
他又哪裡來的信息渠道,替他們找到兩個親人?
程隽怔忡看着徐慕慈離去的方向,一個答案呼之欲出。
許家,裡面已經兵荒馬亂,亂成一團。
程隽第一眼先看到倚立院門口的慶禛。
去而複返的少年關注着裡頭情況,一邊詫異沖他挑眉:“程隽,你們家這是……時來運轉啊?”
剛剛他坐的車子開到半路,就看到徐慕慈的車子駛向許家方向。
他料想徐慕慈不會無緣無故現身,按耐不住好奇心,還是令司機調頭跟了回來。
程隽會找來京市,本來就是徐慕慈設的一場局。
這還是他慶禛從旁配合加拱火促成的。
可徐慕慈具體還想做什麼,他就完全不清楚了。
這會看到程家兩個重磅親人被找回,慶禛恍然大悟,緊接着生起和程隽一樣的迷惑。
不過後者沒占據他太多心神,他雖年輕,卻懂什麼事不該問和好奇。
心裡更多的,還是為徐慕慈處心積慮的謀劃而動容。
這般不辭辛苦,如果不是為了程隽,愛慘了他,誰信?
程隽看出了慶禛的眼神打趣,顧不上答複招呼他,馬不停蹄跑進客廳。
屋裡的幾個人聞聲回頭,紛紛喊他,隻有一個男人佝偻着身子,坐在季钰身邊的人阻攔沙發,停頓好久才轉過來。
“小隽……”
“爸……”
男人顫抖的聲音,似乎無顔面對他。
程隽懂他的感受,一聲不吭抱上去。
劉維洲當年離開,是怕自己拖累幾個孩子。
他和曾明彧一樣,在做化學實驗時輻射感染上的病症。
曾明彧人生最後幾年卧病在床,家裡的錢财幾乎都用在了她身上。
劉維洲就想着,既然自己狀況跟妻子差不多,不如離開家随便找個地方埋了自己,也好過讓自己成為下一個花錢的無底洞,讓這個家雪上加霜。
可是三年多過去,他沒有如預計中發病死去,還讓這幾個孩子失去了依靠。
尤其想到這幾年,都靠程隽一個人拉扯弟妹,撐起這個家。
他更是無顔面對程隽。
“别想了,爸,回來了就好……”程隽不斷安撫寬慰人。
許衛國插話解釋,把劉維洲送來的人是徐家的警衛員。
據對方說,他們找到劉維洲時,他身體和精神都不太好,隐隐有些神志不清,才會一直在南方的一個海濱城市,一邊流浪一邊靠做些零工為生。
“對了,這是不是徐慕慈那個孩子安排的人?”
許衛國最後忍不住問,程隽鼻子一酸,剛點頭想回,季钰控制不住哭出聲。
“爸爸!這些年你怎麼受了這麼多苦!”
她從剛才見到劉維洲,就一直在哭,這會更是哭得差點抽咽過去。
被她感染的,程隽強撐的堅強好險維持不住,眼眶瞬時濕熱。
他想到了,如果徐慕慈今天沒幫他們找回劉維洲,未來他們十多年都不能一家人團聚。
那時劉維洲的狀态隻會更糟糕吧,即使僥幸沒像曾明彧一樣去世,渾渾噩噩孤身一人活着,又怎麼算是幸運?
“大哥我也要抱!抱我!”
米米就像被點燃了眼淚的炸藥桶,猛然爆發出了所有情緒。
程隽正安穩着季钰,來不及抱抱她,她轉頭一腦袋就捶向了許衛國。
“你怎麼這麼晚才找到我和許小羊!壞蛋!”